回归到特勤组日常上班生活的余哲森稍微有一点点不适应。鯱
袁胤川交给他的差事说起来简简单单,做起来实在繁琐的很。
七岛市和圣纽曼市不同,本来就是对公民持枪有严格的限制,要在本地做出查禁非法枪械的成绩是不太容易的。
余哲森把这些想法和袁胤川说了,后者却表示这些都是上头的意思,由不得特勤组讨价还价。
余哲森心说你还不如丢我两个调解治安纠纷的案子呢,总比眼下这个树靶子打的任务要好。
更让他担忧的是简依然对此表现出了很高的积极性,总是缠着他问什么时候去旧城区实地考察。
实地考察?这妮子是把任务当成去贼窝寻宝探险呢,良民手中怎么会有违禁枪械呢?
“今天不去,你继续整理资料,结合数据做分析报告。”鯱
……
“前辈,我们今天去旧城区吗?”
“今天也不去,下午有每月例行的模拟战测试和体能测试。”
“噢……”简依然失落地低下头。
……
就这样拖延了一个星期后,简依然被他逼着整理出了一叠厚厚资料,用于上交给钟雨谷展现所谓的成果。
袁胤川对余哲森磨洋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旧城区的问题是各个复兴都市在早期发展过程中留下的积弊,治安问题只不过是复杂积弊的缩影而已。鯱
如果管理局不能下定决心拿出财政支持对旧城区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改,光靠安全局特勤组一个部门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查禁旧城区内所藏的非法枪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消除武装罪犯滋生的黑色土壤。
然而这件事却实在是不容易做的,因为这将涉及到非常庞大的底层贫困人口安置问题。
袁胤川站在特勤组大办公室的门口,手中捧着一杯加冰的半糖咖啡,眼神忧郁地透过外墙钢化玻璃朝远处眺望。
简依然捧着整整一文件盒的资料从他面前匆匆走过,礼貌地冲他笑了一下,喊了声“组长”。
袁胤川回头朝余哲森的工位眺望,只见他正仰靠在椅背上逼目养神。
本来还想过去指责他不亲自去跟钟雨谷做汇报的袁胤川想想还是作罢,只道是余哲森这几天也被案牍所困身心疲惫,自己作为领导偶尔也该体恤一下下属的辛苦。鯱
然而余哲森根本不是在休养精神,这几天做资料的活几乎完全是简依然一人承担的,他根本没有受累。
这会儿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余哲森其实是忙着在自己脑海中修改完善准备送交给刑天重工的仿生人模型。
自从上回在酒宴上提出这个计划之后,韩经龙那边对此极为重视,迅速从刑天重工各部门抽调技术人员组成专门的项目组。
和以往的项目研发不同,这一次商品的主要卖点便是余哲森设计的外形建模和由安何借助时心强大的运算系统为之构筑的配套专属AI,所以整个产品研发的进度必须以余哲森为主,刑天重工的项目团队哪怕万事俱备也必须等余哲森这边刮起东风。
这几日骆眉妩已经打过三次电话过来关心余哲森这边的进展,她对余哲森在绘画、建模和审美上的能力稍微有点不放心,委婉地提出刑天重工这边可以请到专业的原画师、插画师和建模师协助他推进工作,但均被余哲森坚定地拒绝了。
为了打消骆眉妩的疑虑,余哲森昨晚在家里便把自己脑海中的建模拷贝了一份转入电脑,通过线上虚拟空间呈现给她作初步的展示。骆眉妩起初不甚在意,应邀上线一见之后惊为天人,终于彻底对余哲森放下了心,只是提出希望他能加快进度,尽早把成品拿出来,刑天重工这边也好尽快开工。
余哲森当然也希望能尽早完成,如今和安何朝夕相处之后他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无论自己想什么安何都能第一时间知晓,虽然以前的时心也是如此,但安何比起时心会更加不分时间场合地找他发表看法。鯱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知晓这位外表高冷女神的姐姐其实在精神世界上是个小疯婆子,而且有点“弟控”,还是个隐藏很深的醋坛子。
最近这几天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和简依然每日都待在一起,经常午餐晚餐都会一同在安全局的食堂解决,在外人看起来可能有那么点“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意思,但余哲森自己心里很清楚彼此根本没有什么越界出格的行为,不过是正常的同事关系罢了。
这一点安何应当也很清楚,但她却还是会在晚上睡前故意学着简依然那种软软的腔调喊余哲森“前辈前辈”,甚至自己发明创造了简依然根本没有说过的“晚安咯前辈”和“我会梦到前辈的”,一度让余哲森尴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开始余哲森以为她是惯常恶作剧整蛊自己,也没太当回事。直到安何连续三天都这么干,甚至开始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穿简依然的红色文职款式制服之后,余哲森才终于意识到这家伙竟然真的吃醋了。
于是当晚他在入睡之前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主动找茬,好不容易引诱安何酣畅淋漓地切磋了一把异性打架技巧之后,在彼此的贤者时间里开始认真探讨哲学问题。
探讨的主题是“距离产生美”理论在情侣日常交往相处实践中的应用。
在坦诚相对的过程中,两人都承认最近几日偶尔有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情况,并且一致认为这是光灵体附身状态导致彼此思想紧密连接所带来的副作用。鯱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完美的人,能够完全包容或无视一个人身上全部劣性和缺点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以前的时心因为是一个AI,以安何为模板创造了自身全心全意为余哲森付出的人格代码,所继承的也完全是安何人格中闪光的一面,反倒能够在这种彼此思想紧密连接的零距离相处中扮演好完美的伴侣角色。
而如今的安何虽然继承了时心的全部能力,但她依然是一个有真正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人,她和时心之间存在着很明显的区别:时心的行为逻辑是“我会尽全力帮助余哲森做好他想做的事”,而安何的行为逻辑是“我会为了余哲森好尽全力做我该做的事”。
前者的抉择不一定每次都完全正确,但处在主导地位的余哲森会感觉很舒服,后者的做法则有可能会产生“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的效果。
了解他们彼此苦恼之后的于清雪对此给出了一针见血的结论,她表示余哲森和安何现在的矛盾就像是约过几次会的热恋情侣突然开始婚姻式同居,而他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处理好这种新的关系。
这个问题在刑天重工的新产品成功问市之后将得到缓解,届时安何会有余哲森之外的临时安身之所,并且借助仿生外骨骼躯体她也将恢复一定的自由行动能力。
“适当的运动和户外活动对保持良好的心情有很大的促进效果。”鯱
余哲森想起于清雪在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禁想笑,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她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健康医生。
正在完善建模的他思绪这一打岔,效果立竿见影地反应在前方的模型上——以安何为原型的仿生人模型发生了些许变化,它的眼睛开始变得像于清雪了,比起原来安何那双颇具英气眼睛少了两分锋锐飒爽的气质,多了几分刚柔相济的美感。
这是无心插柳的改变,却让安何见了也不禁赞叹真是神来之笔。
本来他们这几天在修改完善模型的过程中就被一个问题所困扰——安何外表的底子虽然是十足的美人胚子,但或许是童年受到陈淮夏影响太深加上这些年在安全局锻炼的缘故,安何的整个五官气质都锐气偏重。放在本尊身上没有什么不妥,可用在以服务为主要功能的民用版仿生人身上就有点过了。
毕竟服务型商品仿生人要面对的是顾客、民众或者自己的私人主人,以大众的审美来看还是应该温柔一点为好。
如今这么一改动,算是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