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依然家中,只穿着清凉吊带短裙的阿丽塔诺娃坐在地板上和面前的狸花猫大眼瞪小眼。
她突然伸出手试图抓住猫咪的后颈,但狸花猫动作敏捷地躲开了,稍稍退后几步仍旧坐下与她对视。
旻渊靠着墙,手中捧着一本从简依然的书架上找到的犯罪心理学书籍研读,他用余光瞥了瞥阿丽塔诺娃:“你什么时候对小动物产生兴趣了?”
“很奇怪,和这蠢猫对视的时候,隐约有种和小简在对视的感觉。”阿丽塔诺娃托着腮嘟哝道,“你说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呢?”
旻渊的视线始终聚集在书页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不在意这个问题,而且高阶祭司的能力在教派内也是机密。”
“又是高阶祭司,我对这个东西已经没有敬畏之心了。”阿丽塔诺娃不悦地啧了一声,“教派现在变得一团糟,弗里德海姆一个人怎么撑得下去呢?他已经那么老了,早就该准备把权力交给下一代的年轻人了。”
“尝试营救符兆海教长的时候,山教长还是个意气风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旻渊翻动书本的纸张叹息道,“那时候教派上下也锐气十足,谁也没想到我们会失败,对吧?”
阿丽塔诺娃的眼神阴沉下去,她向来讨厌回忆失败。
“我们的无人机比防卫军的战机更先进,方舟还准备了进行战略打击的弹道导弹,有山教长的‘虹光天使’坐镇。另一边,鹿泓教长率领的我们也成功实施了营救行动。”旻渊的语气中带有很重的自嘲意味,“可即便有这么大的优势,最终还是以惨败收场。倘若你是弗里德海姆,难道不会对此产生反思吗?”
“余哲森又不是真的无敌,之前韩经虎不是几乎已经成功制伏他了吗?”阿丽塔诺娃撇嘴,“如果早点把他连人带罐转移到隐秘的地方监禁起来……”
“你怎么证明韩经虎真的已经赢了他呢?”旻渊打断了同伴的话,“虽然从结果上来看,余哲森是被人营救出去的,但这并不能证明他自己没有能力脱困。”
阿丽塔诺娃失望地望着他:“你也和弗里德海姆一样变成了悲观的失败主义者?”
“丽塔,人贵有自知之明。”旻渊合上了书本,“必须承认在这个世上存在我们战胜不了的对手,在连续失败之后活下来既是运气也是警示。盲目地成为堂吉诃德那样向风车发起挑战的傻瓜只会自取灭亡。”
阿丽塔诺娃锋利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她不再与旻渊对视,避开目光之后委屈地问道:“那教派的未来怎么办?按照弗里德海姆所说,阻挡我们的是一个不可匹敌之人,难道方舟要继续在海上漂泊百年,等那家伙垂老迟暮吗?复兴都市的赛博义体技术日新月异,超越寿命极限变得越来越简单,如果百年之后他还活着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永远也别想推倒铁穹秩序夺回世界……”
“我们的能力就到此为止了,承认这一点没什么丢人的。”旻渊说,“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就暂且搁置等待有能力解决的人到来。至于教派百年之后的未来,我想如果高阶祭司和山教长迈不过眼下的阻碍,考虑这些也根本没有意义。”
阿丽塔诺娃咬牙切齿,一拳捶在地板上发泄着不满:“是啊,弗里德海姆现在如履薄冰,要是镇不住方舟上的反对势力,那都不用等防卫军讨伐我们,方舟会自取灭亡的。小简怎么还有心思在安全局过家家?我们都推迟了前往开拓区的行程留下来帮她了,当务之急是把成泰亿和他的残党都找出来解决掉才是!”
“也许高阶祭司有她自己的主意吧。”旻渊宽慰道,“成泰亿这个人比我们原先想象得要复杂很多,他的异能使用条件苛刻但却非常强大,想要正面击败他必须得让他成为孤家寡人才有机会。”
阿丽塔诺娃眉毛一挑:“那就得先从他的手下开始,逐个击破。这种事其实没必要小简亲自出马,我们也可以轻松做到吧?”
“你之前不是一直强调我们只是辅助她行事,不会直接参与对成泰亿团体的处决吗?”
阿丽塔诺娃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看她太怠惰了,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得被困在她身边一年半载。到时候方舟因为内战沉没了,大家都有得哭。”
她说的这个情况并非不可能,方舟上的紧张感早在上次前往天堂之岛与余哲森会面时就露出苗头了。
当时便有许多人私下对弗里德海姆下达帮助岛上的铁穹公民消灭港口武装的命令表示不满。
那一次行动不但在外人面前暴露了教派新研制成功的单兵作战机甲,教派本身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因此反对者认为那完全是意义不明的决策。
“等今晚小简回来我要跟她好好谈谈。”阿丽塔诺娃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握紧了拳头。
旻渊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想怎么谈?”
“当然是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阿丽塔诺娃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不觉得她现在身心完全投入到安全局的工作里去了吗?昨天回来还带了一堆资料挑灯夜战,一副给领导当狗的模样。”
“这种话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的。”旻渊以一贯的稳重劝阻道,“你如果真想和她谈,就围绕解决成泰亿这个主题去聊。不要用无谓的情绪和垃圾话来增加沟通的负担好吗?”
阿丽塔诺娃猛翻白眼儿:“又在教我做事啊?”
“我在教你做人。”旻渊一本正经地应道,“你在各方面都欠缺成熟,鹿泓教长当初对大家太宽容了。”
“哦?是吗?”阿丽塔诺娃撩了一下波浪长发,“各种方面都欠缺成熟,这个批评我虚心接受了,不过应该不包括作为女性的一面吧?你从合上书本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没错吧?”
旻渊露出无语的表情,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直视他是一种基本的礼仪,再说我们都认识多久了,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阿丽塔诺娃双手撑着膝盖,换成了跪坐的姿势,“我们是约好要一起去开拓区迎回鹿泓教长的吧?那会是一场很危险的旅途,也会是一场很寂寞的旅途,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彼此的支柱。情感上的,精神上的,也包括生理上的。”
“向归临之神发誓,我不会背弃同袍,无论前路有多艰苦。”旻渊闭上眼睛举起左掌,神色虔诚。
阿丽塔诺娃嘟哝了一声“无聊”,见旻渊仍然紧闭双眼发誓,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当即窜起身贴上去亲吻他。
目睹这一幕的狸花猫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