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声有如狂风暴雨响个不停，乐队表演者们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怒吼至声嘶力竭。
褚月曦不太能欣赏这种风格的音乐，但艾丽西亚却乐在其中，一边踮脚欢呼一边高举着双手跟着节奏猛打拍子。
“chu，别坐着了，跟我一起兴奋起来。”艾丽西亚邀请褚月曦加入，一同感受今晚热烈的氛围。
褚月曦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尝试学着艾丽西亚的样子，但动作却略显蹩脚。
“这可是灵魂燃烧乐队最开始出道的时候的经典曲子啊，他们这个时期的风格也是最叛逆桀骜的。”艾丽西亚介绍道。
“灵魂燃烧乐队……”褚月曦记得余哲森好像偶然对自己提起过，他很喜欢这个摇滚乐队的歌曲。
“这首曲子叫burndefortomorrow，”艾丽西亚回头看向远处的沃尔沙巴克城，“为了明天而燃烧，是不是很酷？”
褚月曦点头，并不是敷衍艾丽西亚，她从站起来之后就认真听了歌词。
“长夜漫漫，愿以我之身躯为薪柴。
灵魂烈火，燃烧殆尽，吞噬黑暗。”
中二叛逆，愤世嫉俗，又有着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悲壮。
余哲森喜欢的是这种音乐吗？因为只有这样的音乐才能与他隐藏起来的真心产生共鸣吧。
褚月曦的嘴角露出笑容，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他了。
“两位女士，怎么样，还尽兴吗？”派对的发起者、本次集训考核成绩位列的首席的亚伯拉罕拿着酒来到了褚月曦和艾丽西亚面前。
“我是玩得挺开心的，不知道chu感觉如何？”艾丽西亚和亚伯拉罕是老熟人了，两人都来自沃尔沙巴克城的安全局，也算是这次集训的东道主。
褚月曦礼貌地冲亚伯拉罕点了点头微笑：“谢谢，筹备这么大的晚会开销不小吧？”
“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亚伯拉罕笑容灿烂，“能够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新锐们聚集在同一个基地切磋进步是我的荣幸。”
艾丽西亚对褚月曦附耳小声说道：“亚伯拉罕的家族是沃尔沙巴克数一数二的能源巨头，连防卫军都仰仗他们的赞助，今晚举办派对的开销只是小意思啦。”
“诶？富二代？”
“说是贵族也不为过吧，亚伯拉罕的祖父同时还是本地伊斯塔尔教派的教宗，在广大信众中很有威望。”
褚月曦表示自己对这个伊斯塔尔教派有所耳闻但并未深入了解，艾丽西亚则不厌其烦地把自己所知的向她娓娓道来。
原来沃尔沙巴克的铁穹管理局都是由伊斯塔尔教派的高层兼任的，除了由星舟市至高议会选派的五年一换的特别联络官之外，其余重要的位置都被伊斯塔尔教众占据。沃尔沙巴克的管理也体现出高度的政教统一特色，教法和铁穹秩序并行，对于犯戒的教徒也会施加铁穹律法规定之外的惩戒。
看到褚月曦眼神中浓厚的担忧，艾丽西亚猜透了她的心思，语气轻松地解释道：“伊斯塔尔教派不会强迫普通民众信教的，也尊重外来者的文化，所以不用担心。毕竟我们是合法的宗教，又不是归临教派那样打着宗教旗号的恐怖组织。”
“你刚刚说的是……‘我们’？”褚月曦有点惊讶，“你也是伊斯塔尔教的信徒吗？”
“对啊，我也是。”艾丽西亚自豪地挑动眉毛，把自己脖颈上的星月吊坠拿出来给褚月曦看：“喏，这个‘伊斯塔尔的星辰月’就是我们信徒的象征，和基督徒的十字架一样。”
“我……我之前还以为是时尚装饰品。”褚月曦大开眼界，“做得还挺漂亮的……”
“是吧？嘿嘿。想不想要？加入我们的话，chu你也可以领到一条这样的项链。”
褚月曦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还是算了……”
艾丽西亚忍俊不禁：“逗你的，为了吊坠加入教会这个理由也太不心诚了，伊斯塔尔神明不会接纳这样的信徒的。”
“艾丽西亚，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不过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是没有恶意的。”褚月曦犹豫地说道。
“嗯，是什么问题？”
“为什么艾丽西亚会相信世上有神明存在？促进这个世界向前发展的明明是科技，维护公平正义的明明是铁穹律法所带来的秩序，人类至今都是在靠自己双手的努力不断前进的，不是吗？我们东方的传统文化中有这样一句话，‘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艾丽西亚眼神略微有些迷茫：“抱歉chu，你最后说的那句古典我没听懂。”
“大意就是自然规律是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的，无论是贤明的君主还是暴虐的君主治理国家，天灾地祸都一视同仁。”
艾丽西亚托着下巴想了想：“你说得对，从旧时代到新时代，神明没有帮到我们什么，不过神明本来就是这样的。伊斯塔尔教义认为神明并不垂怜人世间的苦难，祂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则，这一点和你们东方思想中的天道挺相似的。”
“那信徒们又是因为什么而信仰伊斯塔尔的神明呢？”褚月曦不解地问道，“现如今我们东方人几乎很少有信仰上天的，相反我们的民族代代相传着一种敢于和天道斗争的思想。”
“伊斯塔尔的神明是我们信仰者心灵的灯塔。”艾丽西亚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按照教义所说，伊斯塔尔之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信徒们所有的言行都瞒不过祂，所以做了恶事的人需要在自己内心向神明赎罪。”
听起来这是一种劝人向善的宗教，只是褚月曦心里还是认为如果人真的做了错事，仅仅在内心反省赎罪是不够的。
对朋友说了谎、在工作中偷懒之类的小事或许适用于这种自我反省式的赎罪，但如果是更严重的恶行呢？比如盗窃、抢劫、谋杀，这些错误可不是反省反省就能过去的，必须要受到律法正义的制裁。
“二位美女你们在聊什么呢？我们可以加入吗？”一对勾肩搭背喝得醉醺醺的男学员晃荡到了褚月曦和艾丽西亚面前，用轻佻的语气向她们搭讪。
褚月曦往后退了退，对方靠得太近了，酒气熏得她很不舒服。不过出于礼貌，她并没有把自己的不悦表现出来。
“一起喝两杯怎么样？看你们俩身边冷冷清清的很可怜啊。”
“是啊是啊，喝两杯吧。”
褚月曦摇头：“不，谢谢……我们不想喝酒。”
“艾丽西亚，你的朋友怎么回事？穿成这个样子，太搞笑了哈哈……”
“是啊是啊，运动服是搞哪样啊？那就更不能不喝了，作为惩罚先来一瓶吧。”
褚月曦已经有些生气了，这明显是骚扰行为，过去她在外勤部执勤巡逻的时候在旧城区街头抓过不少这种借酒耍流氓的家伙。
“滚开，这儿有你们说话的份吗？一边凉快去吧。”艾丽西亚拉下脸来赶人，“chu说了不想喝酒，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嘁……真没意思。”那两人撇了撇嘴，在艾丽西亚进一步发火之前走掉了。
不过他们在离开之前流露出的眼神让褚月曦感到有些害怕，那种……仿佛捕食者看待猎物的眼神。
“chu，记得要离这两个家伙远一点。”艾丽西亚对褚月曦叮嘱道，“莱斯彻兄弟是沃尔沙巴克安全局有名的废柴渣滓，能来这里集训不过是仗着他们老爹是亚伯拉罕家族能源集团的大股东。”
“我看出来了，谢谢提醒艾丽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