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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满是恐惧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充满绝望。
战熠阳的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推开病房的门疾步走进去,许荣荣明显被梦靥困住了,闭着眼睛,满脸的泪水在病床上绝望地挣扎着,哭声让人肝肠寸断。
战熠阳把她抱住,她的恐惧顿时又升级了一样,挣扎得更加厉害,叫得撕心裂肺:“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我的孩子……熠阳,救我,我们的孩子……”
“我在这儿,没事了,荣荣,没事了。”战熠阳把许荣荣抱得更紧,眼眶有些发热,“别怕,没事了。”
许荣荣把战熠阳当成了顾彦泽,尖叫着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声音里满是绝望,“熠阳……”
战熠阳把许荣荣的头按在他的胸口,就像平时蛮横地禁锢住她一样,“荣荣,我在这儿,别怕……”
许荣荣还是被梦靥困着,还是绝望地尖叫,小兽一样挣扎。
赶到医院的何惠兰和老许远远就听见女儿的叫声,冲进病房见到就是女儿绝望地痛哭的样子,在战熠阳怀里挣扎着,他们无法想象她困在怎样恐怖的梦境里。
“我好好的女儿……”强悍了大半辈子的何惠兰,眼眶终于溢出泪水,她的包滑落在地上,看向战司令,“我好好的女儿,从小被我当成宝贝的女儿,嫁到你战家,就是这个下场吗?你是高官拿厚禄,我们是平凡的穷老百姓,我们是高攀不起你,”她怒吼起来,“可是你就要这样对我的女儿吗?!”
“……”战司令无话可说。
“亲家母……”梁淑娴试图去拉何惠兰的手,何惠兰一把甩开,她只好好声好气地说,“你别激动,这件事情是我们错了,这笔账你以后慢慢跟我们算。现在最重要的是荣荣……”
不等梁淑娴把话说完,何惠兰就走到病床边,要把许荣荣从战熠阳怀里抢过来,战熠阳死死抱着还在挣扎的许荣荣怎么也不肯放,她看见了战熠阳眼里的雾水,忽然分不清许荣荣脸上的泪水是她的,还是战熠阳的。
“亲家母,”梁淑娴走过来,“让熠阳陪着荣荣吧,这件事他没有错,我们去叫医生。”
医生很快过来,给许荣荣注射了药剂,她渐渐地平静下去,小声地抽噎着,一会带着哭腔哀求着“不要”,一会又哭着叫战熠阳的名字,声声都绝望得让人潸然泪下……
最后,许荣荣不抽泣也不叫战熠阳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我的孩子”,白得透明的手伸出去,指尖仿佛流泻出绝望。
整个病房的人都流眼泪……
战熠阳握住许荣荣的手紧紧抱住她,她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又陷入了熟睡。
病房安静得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谁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战熠阳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抱着许荣荣,好像这个人是他的全世界,全世界只剩下这个人了一样。
何惠兰总算得到些许安慰,抹了抹眼泪走过去,“你也累了,把荣荣放下来,让她睡吧。你去洗洗,换身衣服,吃点东西。”
战熠阳身上还是作训服,手上衣服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迹,半天下来他滴水粒米未进。
梁淑娴也走过来,“熠阳,我已经让黎嫂给你送了衣服过来,听亲家母的话,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吧。”
战熠阳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是抱着许荣荣,紧紧地抱着。
何惠兰和梁淑娴再三劝说,战熠阳总算听见几个字,可是才刚松开许荣荣一点点,她立即受惊的小兽一样抓紧他的衣服,小手微微颤抖,皱着眉哭起来:“不要,不要……”
“好,我不走,再也不走了。”战熠阳重新把许荣荣抱紧,她的眉头才渐渐地舒开,睡了过去。
“算了。我们出去吧。”梁淑娴叹了口气,把黎嫂送来的衣服给战熠阳放进柜子,吃得放到床头柜上,问声细语地说:“熠阳,黎嫂送来的饭你饿了热一热再吃,汤等荣荣醒过来,让她喝了。有事打电话回家,需要什么我再给你送过来。……你和荣荣都还年轻,孩子很快就又可以有的,别太悲观。照顾荣荣,我们先走了。”
战熠阳没有说话,几个长辈放轻脚步声出了病房。
走到电梯口,恰好碰上许荣荣的主刀医师,是梁淑娴在医学院的同学,她忙问:“清方,熠阳他媳妇的情况……”
“不乐观。”女医师说,“她的身体不太好,这次流产等于是雪上加霜,如果不好好调养,很难再怀孕。”
这番话听在四个长辈耳里,跟战熠阳初初听见一样,都是无法接受的噩耗。
“如果调养得当呢?”何惠兰忙问,梁淑娴也说,“是啊,调养这个我们绝对可以做到很好,我们可以请营养师,可以请专家,什么都可以请。”
“这个……”女医师很为难,“调养得当,也只能保证她的身体不会比以前虚弱。想要再怀孕,就要看命运了。而且,就算怀上了,就算顺利到了分娩的时候,大人和小孩都很危险,最坏的情况是大人和小孩你们只能选一个。”这个说法,其实就是许荣荣不能再怀孕了的委婉说法。
何惠兰的头上一阵晕眩,她差点晕过去,老许和梁淑娴忙忙扶住她。
女医师见惯了这种惨况,叹了口气:“另外,战少将好像不希望他妻子知道这件事。”
“他当然不希望荣荣知道。”梁淑娴也只能叹气,“清方,谢谢。”
女医师走远了,何惠兰终于哭出声,“第一胎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可是,这个机会被很多人联手一起毁了。
四个人走到医院楼下,梁淑娴说要送何惠兰夫妻回去,何惠兰摆摆手,被老许搀扶着去拦出租车了。
“熠阳一直希望有个孩子。”战司令看着这家全国最佳医院排行第三的军区总院,“他会不会因此放弃许荣荣?”
这个问题,正是何惠兰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