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擅长言论的言官御史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父皇!儿臣愚钝,万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既然父皇觉得九弟可以当次大任,儿臣甘愿不争。”燕子宁膝行几步,也跪在燕凌城的脚边:“九弟,你莫要再说什么不做皇子的事。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你怎么如此戳他心窝子?太子之位,做兄长的让与你就是了。!”
这话说的恳切,俨然一个孝顺的儿子,友爱的哥哥,大度的皇子。
臣子们自然不会允许,吏部尚书万丰,也就是万婧媛的二伯上前:“陛下!臣等不敢做出逼迫陛下逼迫皇子的事。皇三子大度孝顺,正是太子人选。九皇子固然也是聪慧果决,可是太子只有一个。历来大胤皇子立下太子一日,皇子们也都有各自的爵位。”
万家主也就是万婧媛的爷爷,此时并未有实权,不过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他看了一眼宋太后,见她首肯,便接了万丰的话道:“九皇子虽然做不得太子,但是九皇子殿下也是文武双全,人品贵重。亲王还是做得的。陛下要是担忧九皇子殿下的长久安危,也可退一步。虽然咱们大胤朝几朝都不再有藩王制度了,但是有一个燕王比着,也不是不能有。陛下择一处富庶之地,九皇子殿下去做个逍遥王爷有什么不好?”
对于大臣们,这是退出一大步了,毕竟也不能真的和陛下鱼死网破。
三皇子也是认可的,俗话说得好,也成梦多。如今形势是都在他这边了。可是一旦时间久了,不一定出什么乱子,人心最是易变,一日不坐上那个位子,就一日不得安宁。
文贵妃始终没抬头,她心里叹息,时至今日,她才看清楚陛下的心思,用心良苦啊。
实在是陛下素来没有什么主见,谁知道他本就不是想叫老九继位,而是为了退而求其次。
太子不让做还说的过去。如今要是再连藩王都不许做,那还如何说的过去?
九皇子连不做皇子的话都说了,再逼迫,不就是要他去死?
文贵妃心里摇头,陛下这一辈子做的所有大事,都是为了一个燕子归。可惜她这回还是失算了。一个藩王,那是无尽的隐患!燕王还在那戳着呢,如今要给燕子归哪里做封地呢?依着陛下的心思,只怕差了也不行。
“正是如此,远远地离了燕京城。山高水远的做藩王吧。老九这些年,子嗣都没有一个,也得顾着开枝散叶。”宋太后明着是赞成,实则是说九皇子没有子嗣。这也是角逐太子之位一个不利的条件了。
燕子归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燕凌城道:“父皇,儿臣无心太子之位。”我要的,是帝位。
“儿臣也可不要藩王,甚至不要郡王亲王任何爵位。然,儿臣并无过错,儿臣贪生。儿臣尚无子嗣,可是妻妾都是儿臣的亲人。儿臣不忍她们为了儿臣殉葬。”
今日逼死九皇子,府里还能好?
“唉……是父皇无能啊!”燕凌城不看燕子宁一眼,只是扶起了燕子归。
“既然母后如此说,朕一己之力,如何力挽狂澜?朕今日就下旨,封九皇子燕子归为亲王,封号:烈。赐盐城,卫城,丰城三城及周边二十七县,为烈王封地。于太子册立之日起程。烈王封地不进贡,不纳税,烈王管束即可。”
“皇帝!那不是自成一国?”宋太后急道。
“太后娘娘!臣等都是支持陛下决议的。”安相忙道。
就这样吧,盐城卫城丰城都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无非就是盐城是个通商的落脚处。几年后要是烈王堵了路,绕路就是了。商人们比官员们更活络。
今日已经是大获全胜,再逼迫,要是陛下坚持立九皇子为太子呢?又要如何处置?
血流成河的事,发生一次就好了,再来一次,谁保证自己能不受波及?
藩王是什么?那就是国中国。是要年年上贡,岁岁交税的。说白了就是你还是我的臣子,可是你管的那块地方由你做主。
这包括训练军队,官员罢免,任用。甚至可以科举独立。可以拥有自己的钱币。
那是帝皇一统天下之前的王制度。
古时候,大胤也如同我中华一般,有几个国家并立的时候。
再往后,弱小的国家便依附强国,逐渐天下一统之后,诸侯国便是皇家子弟们分割。
这样的国中国,对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分裂。
藩王们都是父传子的,便是一代不反,下一代呢?在下一代呢?
所以渐渐的,从前朝起,就取消了藩王制度。
可以说大胤立朝之后,藩王制度就已经消失了。可是燕王还是由先帝力排众议放在了江南。
今时今日,九皇子燕子归倒不是因陛下力排众议。而是因做太子不得,而退而求其次。
对于燕子归,这是最好的结果。本来他最坏的打算是占据一方。
最多就是求得燕凌城给他一道不必回京的圣旨罢了。
到底不是名正言顺。如今好了,他只要离开了燕京城,便是山高水远,威震一方。这天下,晚几年也是他的!
“儿臣谢父皇!”燕子归无比真诚的跪谢。
“臣等见过烈王殿下!烈王殿下安好!”臣子们谁不知道这是埋下了隐患?
可是此时,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根本无人反对。
“既然你们都支持老三,那么朕就尽快下旨,立太子。礼部,准备吧。先准备好烈王的册封礼。毕竟他就要离京了。太子的也备着吧。早日了了你们的心愿,你们也就安心了。”燕凌城笑着道。
只是这笑容里,全是讽刺。
臣子们想恭祝三皇子,可是一个个都像是嗓子哑了一般,谁也说不出来。
旨意没下,他们恭喜什么呢?难道恭喜今日终于说通了么?
是赢了,赢的可真是憋屈啊!
“既然事情定了,哀家就走了,皇后,贵妃,走吧。”宋太后更是糟心的一眼也不想看这父子几个,起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