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些小饰品,更是当场便示意身后的女官,替她将一支簪子插上。
其实那簪子与她的发型服饰搭在一起都极为违和。
但这却表明了一个态度。
她是真宠爱七皇子。
首先是信任,毫无顾忌的信任。按照常理来说,作为一个女皇,无论什么东西入手或是入口都必须要由贴身女官检验过的,以防被投毒。
像是小饰品一样天天佩戴的东西,更要极为小心。
可她一句话也不说,就给戴上了。
七皇子因为女皇这毫不掩饰的宠爱,脸上的冰冷终于散去了一些,目光柔和的看着女皇。
“母皇,这是儿臣三年前游历之时,从各处收集来的,每个地方只挑了最好的一样,一一存放在这八宝盒中。不知母皇可否喜欢。”
女皇笑得合不拢嘴:“喜欢,当然喜欢。”
为人父母的图什么,不就图儿女在外时,无论何时何地,都挂念着他们,想着他们。
这就是父母最大的欣慰了。
七皇子淡淡一笑,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目光这才光明正大的落在台下,落在棠溪身上。
他心底有些微的期待。
但是对上棠溪依旧澄澈的目光,他顿时一僵。
她,还是没想起来。
薄唇微珉,坐在位置上,再度被低气压笼罩。
陌安皇子羽扇一样的长睫颤动了一下。
这才将拿了一晚上的杯子放下。
从桌后绕出,站在玉案之前,身体修长却略显单薄,一身蔚蓝的衣裳将他裹住,端的是君子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棠溪已经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目光直直的望着他。
目光从淡淡到灼热,不过一瞬而已。
看到这一幕的七皇子,更觉刺眼,垂下头,闷闷不乐的看着桌子。
九皇子在风中轻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上才浮起一丝淡淡的血色,他唇角微勾,眼角弯弯。
“母皇,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了几句祝词,他才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卷轴,正要上前递给女皇。
被女皇瞪了一眼的女官却快他一步,快步从女皇身后走出,将卷轴从他手中接过。
女皇急切的将卷轴从女官手中接过,便迫不及待的将卷轴打开,嘴上却不饶人。
“你身体不好,本该在殿中好好休养,非要顶着风出来受这等罪。”
陌安弯了弯唇角,纯然又俊美:“因为是母皇的寿辰啊,儿臣怎能缺席。”
女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才看手下被打开到底的卷轴。
那是一副画,画上是她。
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坐在御花园的亭中,繁花在身后拥挤着,而她以手支着下颌,眼睛紧闭,似是在睡着。
那是她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惬意。
遍寻记忆,女皇都找不到什么时候发生过这一幕。
她抬手抚摸着画上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有些怔然。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才解了她的疑惑:“这是有一日,儿臣去御花园赏花,母皇您当时刚刚见过大臣,似是困了,在亭中小憩。儿臣回去之后,不知怎的,怎么也忘不掉这一幕,便提笔画了下来。今日特意拿出来做母皇的礼物。”
女皇目光越发柔和,低低的道:“你有心了。这副画,母皇很喜欢。”
她又看了好几眼,才依依不舍的收起,交给身后的宫人,声音有些低却并不妨碍众人听清。
“让人把这副画好好装裱一下,挂在书房里。”
女官收起:“是。”
女皇转头又去看九皇子:“陌安,身体怎么样,不然你现在就跟宫人回去吧,在这里吹风,病情是好不了的。”
少年本该答应的。
毕竟身体里的疲倦一阵阵涌上来,每一阵凉风吹过,喉咙就痒痒的。额头也有些沉,让他不怎么清醒。
可是他动了动嘴唇,却反常的沉默下来。
女皇没得到答案,疑惑的发出了一声:“嗯?”
少年抿了抿唇,忽然笑了笑:“不了,儿臣的身体还支撑的住。难得见宫中这么热闹,儿臣也想多看一会儿。”
女皇不赞同的拧起了眉头。
但又不舍得驳回他的请求。他那句话也触动了她的心。
她从来都知道,陌安跟绍白一样,都不喜欢宫廷。
他们都爱外头的空气,想要出宫去看看风景。
如果他和绍白一样,自己或许就咬咬牙应了。
可是他们不一样啊。他的身体因为出生时受的那罪,到现在身体都比常人差太多,稍不留意就会生病,还迟迟好不了。
这样的他,让女皇根本就放不下心来让他出去。
所以她才费尽心思给他找一个妻主,而且是从武将中找。
第一是因为陌安喜欢武将,第二是因为有会武的妻主护着,他以后嫁出去,或许就能实现现在的愿望,走遍大江南北。
“好吧,你先坐着,不过感觉自己扛不住了,千万要赶紧回去。”女皇勉强答应。
又看着七皇子的贴身宫人道:“去给你们主子拿件披风来。”
宫人连忙从身后拿出披风。
女皇这才满意了。
看着陌安披上披风,她才放心的收回视线。
宴会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基本的流程都走完了。
女皇又呆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其余后宫之人便也跟着离开。
成家的皇子皇女们也依次离开。
最后剩下的,就是满殿的文武百官,和还年幼未成家的皇子皇女们凑热闹。
虽然寿宴的主角走了,但并不代表着宴会结束。
相反,女皇走后,宴会才是属于众人的。
一瞬间,广场就嘈杂起来,大臣们拉着熟人,推杯换盏,饮酒吃菜。
早已经下去的宫人们再度上场,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小皇女早就按捺不住了,蹦起来就要往棠溪那边跑。
不过却被九皇子喊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自己亲爱的九哥哥。
毕竟故事以后还有的听,得罪了九哥哥,可就没饭可以蹭了。
她乖巧的在陌安身边坐下,眨巴着眼问道:“怎么了九哥哥?”
陌安轻咳了两声,将身上的披风又裹紧了一些,他远远的看了棠溪一眼,才低声问:“刚才那个,就是宁副将吗?”
“谁?”小皇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刚才给你讲故事那个。”陌安红着耳朵问。
小皇女瞪圆了眼:“九哥哥你居然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