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晟盯着柳如欢看了许久,从她那副胆怯的神情中,竟看到了江知晚往日的模样,他一时恍然。
苏月倾这是站起身来,为柳如欢解围道:“秦大将军,你今日是来听曲的,还是来审问犯人的?别吓唬人家一个小姑娘了。”
秦宇晟瞥了苏月倾一眼,沉下气来,挥手示意柳如欢可以下台。
接着,几个舞伎上台来,继续表演。
苏月倾也坐回位置上,吃着点心,欣赏舞蹈。
她注意到台下有个杂役小厮,一直在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别的小厮目光都被舞台上婀娜的身姿吸引了,唯独他心不在焉。
苏月倾本来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观看舞蹈表演,但是等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群小厮站着的地方时,却没有看见方才那个东张西望的人的身影。
或许,是去如厕了吧。苏月倾暗想道。
有秦宇晟在,应该不必太过担心。
想到这儿,苏月倾不禁心中自嘲一番,什么时候她居然将秦宇晟当做安全感的来源了?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将苏月倾养成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可疑性子。
好处是安全指数直线升高,坏处便是总是控制不住多想多虑,容易疲惫。
主院内,表演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关玉堂已经跑了出来,换上了一身将军府家丁的衣服。
“兄弟,将军让我请江小夫人来一起看表演,可我新来的,不知道小夫人在哪里。”关玉堂逮住一个家丁问道。
那家丁没有怀疑关玉堂的陌生面孔,直接为他指了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有个叫作醉仙居的小院子,小夫人就住在那儿。”
关玉堂打听到路后,立马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
“呵。”家丁看着关玉堂的背影还在打趣道,“小夫人,将军现在与公主破镜重圆了,哪里还容得下小夫人。”
醉仙居内,江知晚正在照镜子描眉化妆。
自从用了苏月倾送来的膏药之后,她脸上那道疤淡了很多,只是她凑近镜子一看,仍然觉得很扎眼。
“不行不行不行!”江知晚抓狂道,“将军如果看到这样一张脸的话,会被吓到的!”
江知晚胡乱地用帕子擦掉脸上的脂粉,擦得皮肤泛红刺痛才停手。
紧接着,她又从小罐子里挖出药膏,细细地覆在那道疤痕上面。
一小罐子里的药膏已经见底了,江知晚正盘算着找苏月倾再要一点。
“这才几个月啊,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境地了。”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江知晚被吓得一惊,连忙捂着左脸定睛看去,却看到关玉堂倚在门框处,蔑笑着看着自己。
“怎么会是你?”江知晚惊慌道,她两三步走过来将关玉堂拉进屋里,警惕地朝外面看了几眼后关上了门。
“你不要命了!”江知晚捶着关玉堂胸口,焦急又惊喜地问道,“若是秦将军发现了你死定了!”
关玉堂伸手贪恋地抓起江知晚的发丝,深吸一口。
“今日,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关玉堂说道,“你心心念念的秦将军,为了哄那个女人开心,将我们从羡鸳楼请到府上来了。”
“什么?”江知晚大惊。
“你呀你,怎么混成这个名堂了?”关玉堂看着江知晚的眼里有一丝悲怜,“你不是说那姓秦的爱你至深,绝对不会负你……”
江知晚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关玉堂将江知晚揽入怀中,心疼地说道:“知晚,我带你走好不好……”
江知晚泫然欲泣,却仍然倔强地摇摇头。
“关玉堂,你还不懂吗?我不愿意和你走,不是贪念荣华富贵,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江知晚哭着说道。
关玉堂脸上挂着轻笑,喃喃道:“知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总有一天,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会是我,你身边的人也会是我。”
江知晚怨念地一把推开了关玉堂,不想理他。
异想天开。就是江知晚对关玉堂的评价。
江知晚坐回镜子前,背对着关玉堂。
关玉堂就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许久,他才开口问道:“知晚,这些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一个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小院子里?”
江知晚回忆起往事,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是不是那苏月倾把你弄成这样的?”关玉堂严肃起来,接着说道,“我待会儿就找个机会,将苏月倾干掉,就算被发现了也只是一死!为了你,值得了!”
江知晚蹙眉拉住了关玉堂,嗔怒道:“不准擅作主张!如今也不准对苏月倾动手!”
关玉堂凝起眉,有些疑惑道:“知晚,为何如今改了性了,又看得顺那苏月倾了。”
江知晚抚摸着自己的左脸,说道:“她现在对我而言还有用。等什么时候她没了用处了,再处理掉也不迟。”
两个多月没见,关玉堂有许多话想跟江知晚说。
不过说着说着,都是围绕着江知晚秦宇晟与苏月倾这些话题。
关玉堂有些伤感道:“知晚,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
江知晚抬眼看了看关玉堂,突然开口问道:“记得上次我去羡鸳楼找你,让你干掉玉春,如何了?”
关玉堂办事,江知晚放心。
江知晚也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关玉堂居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了?”江知晚起身看向关玉堂,从他垮掉的神色里看到一丝慌乱,“你究竟有没有将玉春弄死?”
关玉堂退了一步,经不住江知晚的咄咄逼人,低头道:“知晚,对不起,我没能杀了玉春。”
“啊?”江知晚大惊,“这点事情你居然都没有办妥?”
“那太医根本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武功高强,远在我之上,那日我潜进凌府想要杀掉玉春,却没想到被那个太医挡了回来。”关玉堂解释道,“后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可是凌府的人看得太严了……”
“够了。”江知晚挥挥手,不愿再听下去,“玉春她活着就活着吧,反正如今她的存在也威胁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