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夜阑之战（8）
“哎……”心寒在心底叹息，“也许要等待夜阑恢复安宁，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吧。”
浓浓的苦味蔓延，嘴里酸酸涩涩，尽管唐夜寒看不到，心寒还是勉强笑了笑，他放下书册，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心寒走出大厅，今夜无风无月，天幕零散地缀着几颗星子，道路两旁路灯昏黄，把心寒的影子拉得老长，
忽的心寒顿住脚步，扬手一掌迅速击出。
掌风拂过一旁的花丛，花草略微倾倒又迅速站直，一摇一晃欢快到了极点。
风过之后，一道人影显现，那人脚不沾地，飘荡着落在心寒面前。
“我感觉到你涌动的杀意。”心寒却是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谁。”
“宁狂歌也知道。”
“狂少爷？”来人难以置信，“其实你又何必一直瞒着她？”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晓得此时此刻，我的身份暴露，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威望，很可能毁于一旦。宁凝，你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场面吧？”
唐夜寒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唐夜寒，都疑惑为何心寒会愿意帮助唐夜寒，特别是修士之间。
修士之间，为夺珍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危险时刻，不要说陌生人，就算一门修士，也不见得会互帮互助。
以心寒的修为，去到任何一个势力，都能获得崇高地位，却主动跟着当时名声有限的唐夜寒。
“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修士，因为不满遗仙的所作所为，所以才和寒门站在同一阵线。”心寒见宁凝没有离去，无奈地说。
说完，心寒就要绕过宁凝，宁凝一闪，又拦在心寒身前。
“但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在你坦白之前，她就知道你的身份，你和她，又该如何？”
心寒愣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乎觉得只要坦白身份，所有事情变得清晰明朗，就不会存在其他的问题。
“她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她什么都不说不问，只是相信着。”宁凝语重心长，想要说服心寒向唐夜寒坦白自己的身份，“她不会怀疑你的目的，但她依旧想着念着担心着，在和遗仙决战之前，这种想念是一颗不安的种子。”
“看来我想得还是太少了。”心寒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
宁凝摇摇头，说：“这大概叫做旁观者清。有时候，自以为的爱护，却从未问过对方要不要，反而成了伤害，感动的不过是自己，”
“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
“修士的心神一旦被破，后果如何，你比我清楚。”宁凝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瞬间消失在院内。
心寒在庭中站着，幽幽一声叹息，也不知是在叹什么。
清晨，唐夜寒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道黑色人影，她正要出门的脚收回，不解地看着心寒。
心寒快步上前，单手撑住唐夜寒的肩一推，趁唐夜寒还没反应，就将唐夜寒推回房间，另一只手背到背后关上门。
唐夜寒打掉心寒的手，扯开距离，眯着眼眸打量心寒。
“宁凝希望我能坦白自己的身份，我想了一夜，觉得，是应该坦白了。”
嗓音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带着成熟的低哑，还有一丝熟悉的清冷，淡淡如烟。
唐夜寒瞪大眼眸，身体不着痕迹震颤，她张嘴语言，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她胸腔剧烈起伏，垂在两侧的手捏紧又放松。
心寒只觉得眼前一晃，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蓝色世界，头顶是涌动着的银河星海。
唐夜寒指尖在虚空轻点，地上出现一桌一椅，一壶一杯，她往椅子上一趟，一副“你说，你接着说”的表情看着心寒。
心寒取下蒙脸的黑布，一张轮廓分明，俊逸出尘的脸出现在唐夜寒眼中，漂亮的眼瞳似有吸走人神魂的力量，唇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望着这张脸，唐夜寒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气愤吗？气。
喜悦吗？喜。
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烦闷，像是喝奶茶时，珍珠堵在了吸管里，吸不上来，也吹不下去。
“冷静，唐夜寒，冷静！”唐夜寒猛拍旁边的方几，陡然，一道剑光闪烁。
剑来得快速，凶悍，心寒左闪右躲，唐夜寒伤不到他分毫，但剑气把他的衣衫绞个稀烂，好在里面还有一件衣衫。
“停停停，再刺下去，可就要坦诚相见了。”心寒求饶。
“滚！”唐夜寒怒骂道，手上动作不仅没有放慢，还快了起来，肉眼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你最好别说话，等我刺你百十来个窟窿，自然会停下来。”唐夜寒眼神坚定，仿佛和眼前的人有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不是来真的吧？”心寒被唐夜寒的神情震慑，心慌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回应心寒的是唐夜寒的冷哼，心寒自知理亏，当下不再闪躲，任由唐夜寒的在身上游走，反正唐夜寒伤不了自己，衣服这种东西，碎就碎了，唐夜寒高兴就好。
唐夜寒连出数十剑，发觉心寒放弃反抗，动作一顿，咬牙收剑。
“你不生气了？”心寒小心翼翼地问，眼神、语气，满满讨好的味道。
唐夜寒一口银牙咬碎：“气，怎么不气，可我现在有时间和你生气吗？”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尴尬，你相信我没有别的目的，秦江言或许也会，但其他人呢？特别是风飞雪。”心寒瞅了瞅地上，还是只有一张椅子，他弯腰倒了杯茶，单膝跪地举过头顶递给唐夜寒：“我错了，原谅我吧。”
那委屈的语气，那泪汪汪的小眼神，唐夜寒只想送他两个字——欠扁！
哟哟哟，难不成做错的还是自己了？
唐夜寒心里又是一阵拧麻花。
“是我错了。”心寒端着一张脸，“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唐夜寒端起茶一口饮尽，气终于通顺了一些，顺势坐下，道：“我觉得你蒙着脸的样子也不错，不如以后都这样吧？”
心寒眼巴巴地看着唐夜寒，没有椅子给自己坐就算了，唐夜寒的话听着，还是没有完全原谅自己啊！
无奈，心寒彻底无奈。
不过，时光慢慢，总有一天他会解开唐夜寒心中的这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