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就这么盯着那班子人,佯装出一副对陌生人感到好奇的神色,但实则是在用数据界面观察整体。
他很快就看到了,那隐藏住表象,笼罩在他们头顶的庞然大物。
虚空中隐隐呈现出一张残破的面孔,狰狞而凶狠,像是蛇和人类的结合体。内里肯定还夹杂了许多其他生物的基因,此时正伸长了脖子,贪婪地向下延伸,探出细长且布满骨刺的舌头。
暗红的脓液不断从尖端落下,样子不是一般的恶心,全部都滴到仍在讨论着侦查计划的人员身上,但他们却毫无察觉。
注意到塞利安的目光后,一行人同时转过头,瞪着他看,其中有个像是队长职位的人挥了挥手,高声喊道:“divine edy例行检查,赶紧回家去,这地方马上就要封锁起来了。”
后者无言地看着他们,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比如恐怖片里的团灭场景或是政界谋略之类的桥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视界内的求救信号还在跳动着,以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频率,塞利安知道这是管理员权限的关系,尤其他本身就是同位母系统。
他默不作声地将所有的提示关掉,快马加鞭地往别墅的方向走去,一点儿也不想插手进来,哪怕这些人下一秒就会原地暴毙也懒得回头。
等回到居所的时候,雪也停得差不多了,街边仍旧寂静安详,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模样。
圣彼得区的气候大概会变得很不正常,他能感觉到一些载体的残骸仍吃力地向整个天穹生长出血脉,它们除了这地方也没哪里可去的了。
所有的乌云都往神城的地点汇聚,那里的景象变得更加贴近末日,而他就在喧嚣之外的避难所,能享用仅有的温存和安慰。
塞利安莫名觉得有些心慌,是那种对于自己喜爱生活是否会被打破的担忧——divine edy的人出现在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神经质地停在家门口,翻阅起电台的最新报道。上面显示受灾居民已经疏散完毕,专业人员正在前往现场进行清理工作,局势非常良好,依旧在高层的掌控之中,大家可以尽情享受私人时间。
他心想,应该会没事的——起码让我休息个几天吧,随后收回思绪,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考虑着中午的餐点该怎么处理。
来到一楼客厅时,玩偶正骑着虫婴在天花板上游荡,他随便吩咐了几句别把东西弄坏了,又让绮莉过来帮忙打下手。
其实也就是递递盘子,套个垃圾袋或者洗个碗之类的事,那人曾强调过自己做饭的水平能把深层地狱的美食家毒死——虽然他很想尝一尝味道,不过也没要求太多,只要她能在身边呆着就好。
两人就这么闲谈着开始准备起午饭。
绮莉的动作有些迟钝,不过很认真地在帮忙,塞利安注意到她的手有时会忽然抖个一阵子,重启程序看来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有用。而每当这种情况发生,那人就立刻停下,等正常了再接着做,丝毫没有气馁的表现。
他们和个正常情侣一样,不紧不慢地料理起美好的午餐,甚至都没用什么古文明的能力,也就垃圾袋满的时候绮莉把它直接丢进脚下的影子里,其他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事。
圣彼得驻扎了不知多少divine edy的研究员和作战部队,估计还有其他官方组织在,这地方的检测系统多得夸张——他们也懒得弄出些名堂。
况且对于普通人而言,那些毁天灭地、窜改万物法则的恐怖力量,从来不是幸福的标准。
把牛肋排推入烤箱后,塞利安提了一嘴刚刚遇到的事。
“感觉是一个‘新系统’的残骸,留剩几口气了,不知道怎么就跟上那帮人了。”他平淡地说,“这下神曲可有的忙了。”
“有可能是半成品吧,气息太弱了,所以能过检测程序。”绮莉想了会后,解释着说,“以前联邦时期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掀不起什么风波的。”
“希望吧,他们还带了很多实验用的机器,估计到时候会给整个区域的人进行做不数据筛查。”塞利安调好时间和温度,握住身旁人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如此说道。
“你他妈手上都是油,脏不脏啊。”
后者笑了起来,一副完全不怕挨揍的表情,他又看了一眼神城的方向,外界依旧混乱,不过起码街区附近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他知道这里并不是适合长期居住的地方,不过出勤任务也解决了,现在是难得的休闲时间,他只想好好躲起来。
半小时后,烤箱的预定时间也到了,中途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内容非常无聊的综艺节目,虫婴和玩偶爬累了,躺在二人怀里睡了过去,剩下的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影子里。
场面既诡异又透露着温馨,塞利安正想着该榨点什么果汁喝,也就是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没忍住骂了句脏话,立马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大门的方向,好一会儿的时间,空气都要凝固了。
这地方可没几个人会来拜访,更何况还是位血宿的私人住宅,不应该有人没事找事做过来。
塞利安啧了一声,和绮莉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已经准备好等会怎么要杀人灭口了,然后平复下情绪,面带微笑地去开门。
他曾猜想过二人或许会碰上新闻社的其他编辑、反抗军、divine edy或别的机构武装成员,没准是因为发现了两个强大系统载体的迹象,所以特地过来找麻烦——这样不要命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但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如此。
门口只是个着装非常优雅、姿态恭敬的年轻女人,身穿一套暗红色礼裙,款型非常板正,是很适合去宴会的那种。
对方鞠了个躬,语气十分小心且抱歉地说道:“您好,两位就是沃尔特·贝恩哈莉的客人吗?”
这就是别墅主人——那位常年奔波在外的血宿名字。
塞利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了眼她胸前别着的身份牌,这才反应过来——像这种位于郊区地带,但却造价昂贵,布置精心的私人住宅里肯定会有管理员定期检查的,更别提房主是个喜欢到处留种的吸血鬼。
有那么一刻,他在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腥臭味,像是某种腐烂发酵的肉类,气味转瞬即逝,但仍给人带来不详的感觉。
他心想,这下倒好,我难得的度假时间或许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