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于动作利落的,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翻兔毛披风,跟上宴洵都的脚步,披在他的肩上。“公子这话,奴婢记得是欧阳公子说过的。以前您还嗤之以鼻呢。”
“是吗。那时的我年少不懂事。”宁璨苦笑,不管是宴洵都,还是她宁璨都未能留住欧阳璞初。只是唯一不同的,宁璨另外找到可以帮宴洵都勉强续命的大夫。
“公子别灰心,您一定还能找到,比欧阳公子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斯于只是惋惜,再也不能每天都能看到欧阳公子的俊颜了,不过自家的病美人公子颜值也是不赖的,养眼。
守在宴老夫人院子门口的婆子向里面通报一声,才挑开帘子,恭迎宴洵都走进屋内。屋内只有宴老夫人跟几名伺候她的侍女。宴老夫人自从开始诵经礼佛以后,便不再让人去给她请安,大清早去会打搅到她诵念经文。
当门帘被挑起的那一刻,宴老夫人看到,刚洒进来的阳光顺便被一道清瘦的身形给堵住了。一位温雅风流的少年出现在她的眼前,只见他眉目如画,气质优雅,俊秀眉目间流转着淡淡的清贵之气。
唯一令人感到惋惜的,少年看上去是那麽单薄脆弱,令人心生怜悯之心。
“孙儿向祖母请安了。”宁璨曲身一揖。
“起来。”宴老夫人还是第一次那么真切的感受到,自家的孙儿终于长大了。“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看祖母。”
宁璨在宴老夫人身旁的踏上坐下,手便被宴老夫人握在手心上。她忍不住惊呼,“哎呀,这手怎么这么冷。你手底下的丫鬟们是如何办事的?”
“祖母,这些不怪他们,是孙儿嫌麻烦,不想抱着汤婆子。今日是孙儿感觉身体舒服了点,便想来看看祖母,陪祖母一道儿用早膳。”宴洵都的体质超级怕冷,一进入秋天便紧抱着汤婆子不放,直到夏天的来临。
但不是夏天就好点,而是一到夏天就盗汗,身体更虚了。
“那行。你有这心就行了,别天天来,我这老婆子也吃不消。”宴老夫人笑着说道,“我们用膳吧。”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手脚伶俐的侍女们便布好了早膳。吃完以后,见宴洵都还不走,聪明的宴老夫人已经猜出宴洵都此行的目的了,“祖母大概能猜出,你来找我这个老婆子的原因了。我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说吧,我老婆子能帮到你的就帮。”
“这件事祖母一定能帮到孙儿。孙儿才不是那种不识趣,喜欢为难人的家伙。”宁璨的话像在自嘲,实则在暗讽晏枫琉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那滩烂泥。
“行了,你就说你的吧。别再无事生端。”宴老夫人有几分恹恹地道。
就像宴洵都说的,这个家很乱,每当想起这事,宴老夫人就止不住的自责。可现在自责一点丁用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说,宴老夫人跟宁璨的奶奶宁老夫人很像,都是那种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等她心情好了,有空了,才有闲心照拂一下自己的晚辈。
宁璨向宴老夫人说明,大夫的事情她想自己找,让宴老夫人答应她的要求。
在这一点上,宴老夫人当然赞同宴洵都的要求,毕竟让她那个儿媳帮忙找,准又不知要折腾出什么乱子来。“其实欧阳大夫自己主动请辞了,也算不错。”她老人家还是欣慰的。
宁璨的内心在流泪,告辞了宴老夫人,走在院中散步。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丝长长细细的落在庭院中,雨点敲打在叶落得稀稀疏疏的柳叶上,稀稀落落的倒是映出了几分萧何。
“公子,我们回去吧。天又冷了。”斯于真担心自家公子的又着凉了,到时候娄氏又能把她找的庸医,顺势塞进“渊镜院”。
宁璨拢着手指放在唇边,咳了几声,“也好。”
“哟,这位不是二哥哥吗?怎么今儿那么有闲心出来散步。”晏月平揶揄的声音大老远传来,她很快就跑到宴洵都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这些天宴洵都的表现可把她气坏了,她发现宴洵都脸皮变厚了,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他,他都能自若的应付,偶尔开口说一句就能把晏月平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差点去世。
“其实我一直都很闲。妹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天天去找我聊天。”宁璨的眼尾轻轻挑起,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冷淡又清透。
看着宴洵都眼中的笑意,晏月平只觉得牙痒痒的。每次她去其他官家小姐的家做客,姑娘们都特别好奇她这位二哥哥,只因他生得冷峻又优雅,就连世间女子都万般的形影自残。
而她们时常讨论的重点,为何宴洵都可以生得那么好看,作为他妹妹的晏月平怎么就生成那副尊容。晏月平会喜欢宴洵都才怪。
“不必了,我跟你之间没啥可聊的。”晏月平恶狠狠地磨牙道。
“那我只好告辞了。”宁璨略过比她矮多了的晏月平,直接抬脚离开。
晏月平手指慢慢收拢,指甲嵌入肉中,缓缓地不断深入,眉头紧锁,要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失控的事情来。
晏月平的侍女赶上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垂头询问,“姑娘你怎么了?”
晏月平冷笑,“我还能怎样,心情不爽呗。”
侍女吓得肩膀一抖,认命地咬牙,抬起下巴。一个又一个的巴掌“噼里啪啦”地耍在侍女的脸上,她不能喊疼,不能叫出声,咬着牙忍着。
“长得好看了不起哟!”晏月平手打疼了,最后伸出一脚直接踹翻侍女。
被踹翻在地上的侍女,与宁璨同时在心里回复她:就是了不起。
斯于跟着宁璨站在走廊的拐角看着那边的情况,斯于顿时觉得后怕地抖索着,“好险奴婢跟对了主子。”
“其实也不尽然。”宁璨说着又咳了两声。
“公子,我们快回去吧。您如果着凉了,可怎么办。”斯于要担忧的事情总是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