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动画其实也是有个圈儿的。
与名声震震的北上广深四大城市不同，杭州是一个深得中国那句老话“闷声发大财”的精髓的。除了现在全球知名，跟深圳的财团T并列的财团A之外，杭州的动画产业也是莫名其妙的发达，除此之外，杭州附近的无锡也是动画产业的重点圈子之一。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在北京的金松林、在重庆的视美之类的，尤其是北京的金松林，是和杭州的飞龙动画一样在日本也是出了名的外包公司——甚至你能在动画的制作组名单上见到公司的名字。相比那些小一些的动画公司，你可能只能在Staff表见到参与人员的名字也见不到他们的所属公司。
柯海在日本做制作主任的时候，从同行那里拿到了几分中国和韩国的外包公司名单，金松林和飞龙两家都是重点推荐之一，尤其是杭州的飞龙，你甚至能在十多年前的赛璐璐动画上找到它参与制作的标志。
但要说多，当然还是要数杭州和无锡这块地界上，大大小小的动画工作室数量颇有些惊人。前些年财团T也投资了不少动画，制作公司大多数都是在杭州附近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都不具备元请的能力呢？”看着柯海送出来的资料，郝平有些奇怪。
日本的动画公司也大多数是从外包起家的，比如郝平那个世界的动画工房和大名鼎鼎的京都动画，早些时候都是接其他公司的二次外包。元请——也就是直接从版权方和投资人那里接到委托都是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以后的事情了。
当然后来京都连元请都不是很满意了，它开始直接发展自己的文库——就是文库作品的水平让人一言难尽，好在京都从来不在意原作写的是什么。纵然如此，京都自家的文库出的动画也没有之前那些原作的热度了。
既然如此，国内的动画公司做了那么多年的外包，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不能成为元请的道理啊。
“准确来说，他们曾经试图过，最后却没能成。”柯海解释道，“一个是早些年国内基本没有能够接到工作的投资方，另一个是日本那边也没有舍近求远放着东京的动画公司不请，千里迢迢跑到这边来元请的理由。”
郝平大概能够理解柯海的意思。
动画公司在东京，投资方能够第一时间跟进动画的进度和制作。而远在中国，想要第一时间了解动画的制作进度，还得专门安排一个人过来。
日本人有种神奇的体质：如果你整天盯着他们工作，那他们就能很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且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包你连连称颂工匠精神名不虚传。与之相反，如果你太信任他们，相信工匠精神之类的胡话，把工作完全放手给他们完成……你可能只能享受躬匠精神了，而且很有可能连躬都没有。
当然我们知道这是全世界人民都有的人性弱点——就是他们的弱点太明显了而已。
前些年宁安和在东京找了不少动画公司的人做动画，做出的作品让人一言难尽，网上有人怀疑是不是日本鬼子在防着咱们……郝平却很清楚：少年啊，日本人估计没想那么多事情。
单纯是因为宁安和他们太信任委托方，放手放得太松了，日本的小伙伴们难得遇到这么给钱给的爽快，又不怎么主动管事儿的资方……所以人性的弱点突然爆发了而已。
如果换成上原大小姐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上门去的，当着全体员工直接拍对面老板桌子，一副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明天我们就一起上今日说法的态度，情况肯定好多了。
很清楚人性是有弱点的日本人，当然也推己及人的怀疑自己无法监督的地方，能不能把工作完全放手交给别人去做。
仔细想想好像太麻烦了，还是交给东京熟悉而且能监控到的动画公司去做好了。
“另外还有一些原因。”柯海继续道，“国内相关的产业链也太混乱了点儿，动画公司不可能一个公司完成整个动画的制作，人设原画中割之类的还好，音效、3D效果之类的就必须得有上下游的公司承接，这部分在日本都能找到熟悉的公司委托，在这边还得专门去了解才能找到合适的，这一来二去，事情就完全拖延下来了。”
“也因为没有完整的担任过元请的工作，虽然外包的工作都完成的相当不错，却因为偏科的原因，只能在外包部分完成的相当不错……比如有些公司在背景制作方面虽然享誉海外，但其他地方就比较偏科了……”
“而且，因为没有元请过，不少动画公司的人基本没有完整的制作经验。所以他们其实在制作完整动画的流程上是比较缺乏和落后的……”
“停！”郝平终于忍不住了，“我怎么听了半晌，你说的完全都是问题啊。就没有一点好消息吗？”
上原大小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直到郝平这句话开口，才笑着说道：“这些不都是好消息吗？”
郝平奇怪道：“这里面哪儿有好消息？”
上原大小姐的手指点着柯海送过来的资料，“对于想占地为王的我们来说，这片土地越荒野越好，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不管柯海君，据我了解，中国也有替美国完成过完整的动画电影的例子……”
柯海苦笑道：“那些都是3D为主的，且不说电影的投资和我们制作的网络动画之间巨大的区别，我们也没打算做3D电影啊。2D方面……倒是林田监督正在制作的萝卜片如果需要可以考虑外包给他们，尤其是机械方面的。只要舍得花钱，效果虽然不敢说顶尖，一流水平还是能完成的。”
郝平以头抢地……抢桌。
上原大小姐却不怎么在意：“都说了，这片土地越荒野，我们挣的钱越多嘛。再说，困难都是用来解决的，没有困难光有好处的事情，怎么轮得到我们……要不然我们把那些动画公司的人约过来谈什么？柯海君，那些动画公司的人到齐了没有？”
“到齐了，已经安排在会议室了。”
“那我们走吧。”上原大小姐站起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