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耳边呼啸,尚筱晴盘旋在流焰宫上方,火红的翅膀洒下一片金红色的流光,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凤鸣。
她自由了,翅膀舒展,每一根羽毛都感受到风的力量,自由的畅快让她更极速的煽动翅膀。
灵丹里的灵力缓缓绽放,她终于要恢复灵力了,她要回鸟族,想办法恢复原本的容貌,还要解除血契,才能永久的与沐青泽在一起。
想到此处,她展开羽翼,向九天之外飞去。
轰!
一道湛蓝色的炸雷,将她劈下,火红的翅膀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是沐青泽!
看到火凤飞天,他没有欣喜,只有绝望。他的小晴不过是一只白鸽,怎么会变成火凤。
这女人又骗他!解除灵丹封印,她就变成了火凤,那小晴呢?小晴在哪?小晴会不会被她完全吞噬?
火凤!看来她是凤族!难怪那凤王救治小晴的时候神色异常,难道说这是鸟族的谋算?鸟族又为何要如此对待他的小晴,派这女人做了鲛人族王妃,拉拢了鲛人族,再利用小晴散碎的魂魄拉拢他?
鸟族,有统一四界的野心?
眸中寒星四溅,这凤王竟然韬光养晦了这许多年,就算鸟族势力庞大,且最为富有,可四界之中都以为鸟族最为平和,绝不会有谋反之心。
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凤王,好一个困他小晴的火凤!
火凤几乎被蓝色焰火烧为焦炭,哐当一声,坠落在院中。
沐青泽缓缓走上前,看着那只黑漆漆的火凤,身上还有蓝焰在燃烧,唯有眼珠还能转动,尖厉的嘴里吐出浓烟。
“青泽……”
尚筱晴又一次被烧焦,这次是真身被燃烧,比灵魂被灼烧更为疼痛,她的自由,她的谋算,又成了一场空。
“闭嘴!还敢骗我!”
沐青泽浑身又燃起了翻腾的煞气,周遭的空气都结满了冰霜。
“青泽,我是你的小晴啊……你怎么忍心如此对我!”
尚筱晴不甘心,刚得到的自由转瞬即逝,灵丹再一次被沐青泽封禁,而她的青泽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你若再装作小晴骗我,我便捏碎你的灵丹,毁了你的仙身,让你永生永世浸在痛苦和绝望之中!”
“青泽,真的是我,三百年前淡霞山,流焰,你的落虹剑!我真的是你的小晴,你为何就是不肯信我!”
沐青泽有一些犹疑,她竟然都知道,而且还说出了他腿上的爪印,难道她真的是小晴,还是说她窃取了小晴的记忆?
可他不允许自己的深爱被别人利用,更不愿他的小晴被别人玷污。
“小晴真的附在你身上?”
沐青泽淡淡一句,却让尚筱晴又一次感受到寒凉,他还是不肯相信她就是小晴。认定了她只配是一只白鸽?还是认定他的小晴不可能另嫁他人成为鲛人族王妃?
“不,我就是小晴!我真的是你的小晴啊!我遇到你的时候还没有褪去雏鸟模样,是一只白色雏鸟,可我真的是一只火凤!”
三百年前尚筱晴灵力修为极低,那时的她已经五百多岁却还是一个雏鸟模样,鸟族里议论纷纷,凤王凤后竟生出了这么一只连雏鸟真身都无法褪去的废柴,鸟族之人尽皆嘲笑她是凤系血脉唯一的耻辱。
相比于她其他凤系手足,她是异类,她是鸟族的笑柄。
“你竟还想骗我,好!我会让你自愿说出实情!离笙!”
离笙几步上前,拱手领命,不知殿下又要如何处置这一只可怜的火凤。
“拎她去后院做苦役,每日午时烈焰焚身,再用重刑,这一次你若再做不好,就滚出我的流焰宫!”
离笙郑重点头称是,鸟族凤系,是皇族啊!殿下竟然还要如此折辱,以后要如何对凤王交代,难道也要与鸟族为敌。
可她这次不敢再心存怜悯,这一次若手下留情,受罪的就会是她了。
“青泽,我等了你三百年,想了你三百年,你却如此待我,你真的认不出我么?”
尚筱晴被离笙提着,周身的羽毛已经化为灰烬,身上的剧痛却不如心痛,为何青泽就是不肯信她,更不愿放过她。
沐青泽的手抬起又放下,他亦是日日思念小晴,可他等到的却是鸟族的算计,他的小晴竟然被人吞噬得连仙身都没有了。
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能忍。
可小晴还一息尚存,一定要救出小晴,才能成全他这三百年来的苦苦痴恋。
“小晴,你且等等,我会把这女人与你剥离,绝不让她再霸占你的仙身与魂魄。”
这话是对他的小晴说的,满含深情。
可这话却刺痛了尚筱晴的心,青泽还是不愿信她!
绝望的闭起双眼,罢了,以后他自会知晓,他的小晴就是她,三百年前凤王凤后送去淡霞山的是鸟族的公主,不是一只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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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令,今日要洗完百件战袍,若数量不足,今日加刑。”
离笙不忍看此刻的尚筱晴,她全身皮肤被烈焰烫伤,脸部五官已经被融化,没了人形,如同鬼魅。
尚筱晴挣扎着站起身,对离笙笑了笑,只是她不知道这笑容,绽放在她变形的五官上,很是恐怖。
离笙扯了扯嘴角,拱手致意便快步离去,她怕你自己不忍,不敢多做停留。
院中银色铠甲堆积如山,被祥云映衬得仿如明镜,许多铠甲上都有斑驳的血迹。
这是青泽同袍而战的天兵铠甲,铠甲是玄铁制成,上面满是凹凸流纹,很难清洗,往日都是战士们各自擦洗血迹,便重新披甲,再上战场。
尚筱晴仔仔细细清理铠甲上的血污,一天一百件,肯定洗不完。
左右也逃不过刑罚,不如用心清洗,毕竟这些铠甲的主人,都是与青泽共同杀敌的勇士。
手指已经红肿,指甲的缝隙里洇出淡淡血迹,尚筱晴并未停手,一整日的清洗,让她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可以忘却身上的疼痛,心中的酸楚。
又拎出一件铠甲,银色铠甲上隐约绽着淡蓝色的光,这件是青泽的战袍!
尚筱晴指腹轻轻摩挲着铠甲上那自肩头到胸口的划痕,目光驻足在清晰的血迹上,眼中又起了雾。
她的青泽屡战沙场,如今的一切都是用命搏来的,难怪他疑心那样重。
这些年来不知他受过多少伤,经历多少尔虞我诈。三百年,她的青泽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怎么只洗了这些?”
离笙皱着眉,见尚筱晴一整天也不过洗了十几件,想帮她求情都很难去开口。
刚走到院中,就被银色铠甲上的亮光晃了眼,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每一个铠甲都被洗得锃亮,犹如新生。
原来她,洗得这样仔细,并没有因为怕受责罚,敷衍了事。
铠甲是将士们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却从未有人比他们更加珍视。
缓缓转头,离笙看到了尚筱晴那原本纤细的手,已经红肿得像五根胡萝卜一般,指尖血迹隐约可见。
“怎么手都洗破了?”
离笙立即为她止住了血,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的指尖。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
尚筱晴看到了离笙眼中的心疼和愧疚,却也知道她救不了自己,更何况,她最疼的地方并不是手。
“离笙,你怎么……”
墨辰本是来催离笙快些带人过去的,主子已经在催了,可看到面目全非的尚筱晴还是被吓得呆住了。
“这是……”
“墨晨,我是小晴,吓到你了吧。”
尚筱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她一直没敢看自己的脸。
“额……主上,急着寻你,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