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一路踉跄来到了工匠营,看到众匠人围在了那里,杜霸喝退那些匠人,张慕赶紧快步进了营帐,看到杨伯的遗体被被子盖了上去,张慕依旧不相信杨伯会死,他想揭开被子,但荀攸和荀彧拦住了他,众将领全都拦住了他,现在的张慕正处于十分不理智的状态,太史慈拉着张慕离开了营帐,来到了帐外,相对于那些匠人们来说,最值得挂念的其实是张慕。
张慕在上午的时候一直都在忍耐,听着杨伯吟诵《楚辞》,听着听着,杨伯就睡着了,张慕其实内心早就想让杨伯退隐山林,这些事情就让别人替他,结果他还是没有过了这道坎,他走了,他踩着匠人制作的踩踏车离开了,去往了一个不知道的地方,那个地方将来你我也会去。
张慕逐渐地冷静了下来,荀言和张宁也赶到了这里,看着杨伯的遗体被盖上了,赶紧接过太史慈安抚张慕,现在的张慕宛若一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哭泣,要知道这个老人对他的一生有多么重要,感情至父,张慕已经把杨伯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都别拦着我!!!”张慕叫道。
神兽空间内的玄武和青牛也在不断劝张慕的精神意识,但是他的精神意识貌似已经失去了控制,就连这两只神兽也受到了波及,没想到张慕的意志竟然这么强大。
一旁的杜霸和太史慈等人根本拦不住张慕,张慕趴在了杨伯的遗体上,再度痛哭,匠人们也一起跟着大哭起来,荀言和张宁两个女子也不禁被这个情况惹得失声痛哭,在她们姐妹在府中的时候,杨伯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地照顾着她们两个,也算是给张慕一个交代。
“回去吧。”荀彧对荀言和张宁二人说道。
“哥……”荀言最终也没有绷住,终于失声痛哭起来,趴在了荀彧的怀中。
而张宁则是忍住泪水,来到了张慕身旁安慰张慕,其实她对杨伯的印象十分的深刻,自从她来到了这里之后,杨伯见到她都是和颜悦色,一点儿都没有其他的影响。
说白了,杨伯的本身就是一个清廉而又耿直的老者,又是一个富有工匠智慧的匠人,对于所有匠人们来说,他们失去了一个匠心独具一格的师父和统领,对于整个弘农官员体系来说,杨伯更是一个忠诚和正直的一个象征,他的死对所有人都有影响。
夜晚,中部方向流星降,那颗星应该就是杨伯的星,黯淡无光,失去了应该有的光。
今夜,所有人都在陷入一种痛苦的心情中,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次日清晨,张慕亲自穿上了孝服,带上了白巾,而渑池县的马钧得知师父昨日病逝,当即对着弘农方向叩首三头,痛不可遏,痛声大哭。
中平三年九月八日,一个籍籍无名的杨氏匠人,在弘农因工作劳累过度病逝,时年七十一岁。
张慕亲自在前头抬着杨伯的遗体,一路上,百姓们无不苦痛,杨伯对弘农百姓们做出了相当的贡献,他的名字会永远铭刻在史册上,并且张慕亲自上奏,请求刘宏追赠杨伯谥号和官职。
杨伯在暗中所做的一切,今日彻底公布于天下,也让刘宏彻彻底底地知道了这个七旬老人对大汉有多么的忠心。
在他死前,对着窗户写下了一封奏疏,这是以自己曾经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先皇郎中令为名,为刘宏写下的一封劝谏书。
臣杨进,特进此疏。今大汉疲弊,百姓劳苦,又逢内乱,臣实属为之痛惜。先皇在时,每与臣日夜相谈,臣句句真言,非有半点谎言。
今大汉朝内,小人奸佞,外戚擅权,忘陛下能以国事为重,亲贤臣以远小人,此先汉所以昌盛兴隆也;亲小人以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落颓败也。
宦官张让、赵忠、蹇硕等十常侍,不可轻信,此乃陛下信任之小人也;外戚何进、何皇后等,亦不可重用,此乃陛下信任之奸佞也。
将军嵩、儁、慕、植、备等,此皆大汉良实忠正秉直之士,能征善战,皆是陛下可任之臣。皇叔备也,仁德无双,陛下应亲之信之,以备为幽州边将,则北方无忧矣。凉州仲颖,此乃野心之将,望陛下能以才德兼备之臣取代其人。
老臣已老,仅仅所言,望陛下能以百姓为重,少置苛刑,多以百姓为本,方能为治国之道。
刘宏看后,竟不知所言,杨伯的死竟然是国家的损失,而且这个老者竟然是先皇所遗留下来的老臣?!真是万万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朕!追赠杨进为大司农,赐封平阳侯,以国之重臣礼仪,葬在宣陵,与先皇共祭祀一庙!”刘宏令道。
群臣为之骇然,纷纷劝谏刘宏不可如此,杨进不过是前朝老臣,又对刘宏没有直接影响,为何要给他这么高的规格?
刘宏当即大怒,他写下了当今最为重要的事情,而且又大造水车治理弘农水利,于地方是大恩大德,于国家,他们失去了一个十多年甚至数十年没有被发掘出来的人才!
“朕意已决!谁敢阻拦朕,杀无赦!”刘宏令道。
群臣不再说话,对于他们只有利益之间的关系,所谓忠臣,只不过是利益之间的靶子,真正能够做到清廉而又能进谏此言的人,又在哪里呢?
张慕执意要把杨伯的遗体一直送到北邙山去,经过渑池县后,马钧早就等候依旧,二人扛着前面的左右,带着披麻戴孝的队伍一路走到了北邙山。
对于杨伯来说,这是他应该得到的荣誉,但是对于弘农所有人来说,这是不公平的,他们失去了一个好官,一个经常打趣的长辈。
“杨伯,就在这里看着我们吧,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张慕拜道。
“师父,徒弟定会继承师父遗愿,完成师父未竟的梦想。”马钧拜道。
众人一声不吭,一直站到了宫中传旨的公公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