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鸿见她不说话,也没有留『露』出失望之『色』,他像是早有预料般,很平静地说道:“我出去办点事,要很晚才能回来,晚饭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客栈,高大修长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了人群中。
云深深收回目光,转身后,看到众人都在望着自己,尤其是阿洛,笑得一脸促狭。他笑嘻嘻地凑过来:“老大,真的不要考虑跟顾公子来一发么?他看起来对你是一往情深啊!”
穆桑不屑地嗤道:“真要是一往情深,就不至于在得知老大被绑架的消息后,还于动无衷!”
听到这话,阿洛的笑容一下子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窘迫地挠了挠脑袋:“也许顾公子当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再说他后来不是亲自来救咱们了吗?”
“要真是有难言之隐,他为什么不解释?从浮阳城到青宣堡,这么远的路程,有大把的机会给他解释,可他却什么都没说。”穆桑说得振振有词。
阿洛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云深深说道:“行了,别瞎bb了,都给我干活,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
经过刚才那么一番大战,客栈已经被折腾得『乱』七八糟,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干枯的藤蔓和破碎的桌椅,掌柜和伙计们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办法,他们几个只能自己动手,捋起袖子开始打扫客栈。
等伙计们扶着旧伤未愈的掌柜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客栈里面都被收拾干净了,一些被毁坏的桌椅家具,也都被云深深等人花钱买了新的补上,一切看起来都跟原来没什么区别。
看到客栈好好的,掌柜激动得老泪纵横,不停地想云深深道谢,并催促厨子坐了一大桌子菜肴答谢云深深等人。
云深深吃饱喝足后,回到客房里,被顾惊鸿睡过的床铺已经整理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枕头上还放着一根做工粗糙的银簪。
她伸手拿起银簪,眼中流『露』出几许留恋之『色』。
“怎么,还是不舍得他?”天阵棋冒了出来,刚刚睡饱的它,打了个大大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云深深瞥了它一眼,不答反问:“你跑出来干嘛?”
“看到你一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本大爷觉得有些碍眼,就出来指点你一下,免得你真的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云深深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天阵棋在半空中慢悠悠地转圈,优哉游哉地说道:“你难道都没思考过,你男人昨晚为什么会突然遭到古兽血脉的反噬吗?”
听它这么一问,云深深心头一动,立即追问道:“为什么?”
它缓缓说道:“因为你男人体内还藏着另一层封印。”
一听这话,云深深神『色』微变,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吧!他体内的封印已经被解除了,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了,不会有错的!”
“你难道不知道,封印术是可以叠加使用的吗?”
云深深怔了一下,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他体内的封印没有被完全清除,还遗留了一个封印没有被解除?”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他解除封印后,又在他体内添加了一个小封印术……”天阵棋慢慢地分析道,“相比叠加使用封印术,后者要简单许多,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应该不少。”
云深深越听越疑『惑』:“有谁能在不惊动顾惊鸿的前提下,在他体内布下封印?对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要伤害顾惊鸿?”
“不知道……”天阵棋的语气中难得地透『露』出几分疑『惑』,“对方的手段非常巧妙,本大爷暂且还看不出被封印住的是什么东西,但就本大爷的感觉而言,这个封印术似乎并不像直接针对你男人,他想要害你男人的几率不高。”
“那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布下封印,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阵棋说:“这个就要靠你自己去查了,本大爷只是猜测,这个封印可能跟你有关系。”
云深深愣住:“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男人的封印被解除后,他恢复了记忆,一直对你不闻不问,直到他跟你再次重逢,他才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般,一下子就黏住你死不撒手,你难道都不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吗?”
在天阵棋的循循善诱下,云深深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说:“有人暗中使坏,想要拆散我跟顾惊鸿!”
“你总算还没蠢得无『药』可救!”天阵棋很欣慰。
云深深没有理会它的揶揄,她全身心地沉入到思考之中,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撸了一遍,原本有很多模糊不清的片段,此刻全都变得清晰了许多,同时她也越发确定,有人在暗中离间她和顾惊鸿!
云深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打算去找顾惊鸿问问整件事情的始末,看看能否从他的叙述中找到线索……打住!
就算没有人在暗中耍手段,她和顾惊鸿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从顾惊鸿选择离开她,回到靖王府拿回一切的那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分道扬镳,彻底结束了!
想到这里,云深深『露』出颓然之『色』,她坐到床上,垂头丧气地说道:“我觉得我现在的状况很奇怪。”
天阵棋随口说道:“本大爷很欣慰,你终于有了一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怪胎。”
云深深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我是说认真的!”
“你以为本大爷是跟你开玩笑的吗?本大爷也是人真的好吗!”天阵棋严肃地说道。
云深深决定无视这家伙的毒舌属『性』,她自顾自地说道:“我舍不得他,可又不想嫁给他,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这种行为俗称为矫情!”天阵棋总结得言简意赅。
云深深往后一倒,躺到床上,望着床顶嘀咕道:“我也觉得自己挺矫情的,可是我也没办法,我不想嫁进王府,不想下半生都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王府中。”
天阵棋咂舌道:“啧啧,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每天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吗?他们每天都必须为生计而奔波劳累,而你有机会嫁入王府享尽荣华富贵,却还在矫情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跟那些可怜人比起来,你丫就是个渣渣!”
“照你这么说,我就该嫁入王府,给人当小老婆吗?”
天阵棋反问:“为什么一定是小老婆?你男人爱你爱得要死要活,他难道不应该娶你做正妃吗?”
云深深两眼一翻,『露』出鄙视之情:“你太天真了!以顾惊鸿的身份地位,他的婚姻大事必须经过东云帝和太后的点头同意,他们怎么可能允许顾惊鸿娶个庶女为正妃?身份相差太大,犹如云泥之别,这事儿完全不可能!”
“你们凡人的世界太复杂了,本大爷不懂什么庶女不庶女的,本大爷只知道,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大男人,如果连娶媳『妇』儿都要受到他人辖制,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云深深无奈地说道:“凡人有凡人的生活秩序,除非你拥有凌驾于秩序之上的至高权利,否则就只能乖乖地按照秩序生活。”
天阵棋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努力变强吧!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睁大狗眼看看,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是他们瞎了狗眼!”
它喊得无比兴奋,云深深却是一脸乏味。
她扯过被子,盖住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努力去变强吧,我睡一觉先。”
天阵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难怪连个男人都弄不到手,没出息!”
云深深蒙头大睡,对它的骂声充耳不闻。
天阵棋正式开启话唠模式,絮絮叨叨说了没完,云深深在它的唠叨声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天阵棋已经缩回到百宝囊中去了,云深深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刚准备出门去吃早点,就看到云小满站在房门口。
她打了个哈欠,随口打了个招呼:“早安啊,云小满同学!”
云小满一本正经地说道:“早安,云深深女士。”
他看到云深深被绑成马尾的头发,皱眉说道:“你梳头发的技术让我感到无比糟心!”
他将云深深推回到屋里,帮她把马尾辫拆掉,拿起梳子,帮他重新梳了个漂亮的连环髻。
云深深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满意地赞道:“我家儿子的手艺太棒了!以后咱们娘儿两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去城门口摆个小摊儿,专门给姑娘们梳头,生意一定很好!”
云小满洗干净手,用手帕将每一根手指都仔细地擦干净,动作无比优雅细致,他说:“我不给别人梳头。”
“哦,那你可以教教穆桑他们,让他们四个人学会梳头后,再出去卖艺赚钱!”
云小满将手帕叠好,放回衣袖中,说:“嗯,这个主意倒是可以试试。”
云深深拍手笑到:“那就这么说定了!”
“别这么兴奋,说得好像我们真的混不下去只能靠给人梳头才能赚钱活下去的可能地步!”
云深深挠了挠脸颊,笑着说道:“这不是为将来做打算嘛,多一条出路就等于多一种选择嘛!”
“你确定穆桑他们会选择给人梳头赚钱给条路?”
云深深想了想,然后问道:“要不,我这就去问问他们?”
“行了,你别瞎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云小满打消她那不着边际的想法,“顾惊鸿昨天出去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他?”
云深深一怔:“他昨天不是说会晚点回来吗?”
“嗯,结果昨天一整晚都没回来,我问了其他人,都说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云深深很诧异:“难道他失踪了?”
云小满说:“不知道,你要不要占卦算算他现在的位置?”
“嗯,我这就算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