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深眨了眨眼睛,从云凤城到风烟城有多远,她很清楚,要赶这么远的路,为的只是看看她,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顾惊鸿将软垫塞到她身后,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云深深问:“你跑到这里来了,那靖王府里的事情怎么办?”
“有陆先生帮忙处理,不会出问题的。”
云深深看着他消瘦的面容,有些心疼地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吧?你赶紧去休息吧。”
顾惊鸿握紧她的手:“我不走,我只想守着你。”
他顿了顿,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些天用了传音符吗?”
云深深淡定地答道:“前几天用过,结果符箓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说是你的表妹……呵呵,你的表妹声音还挺好听的,人也长得很漂亮吧?”
她原本是想假装自己很从容,一点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变了味道。
等她察觉到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闻到话里的酸味儿,就连一向自诩脸皮厚如城墙的云深深,也有些不太自在,耳朵微微泛红。
如果可以,她真想捂住脸,不承认那些拈酸吃醋的话出自她口。
若换做以前的顾惊鸿,现在肯定得得意洋洋地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吃醋?但他这两天经历得太多了,情节跌宕起伏,已经让他有些患得患失。
他连忙解释道:“是芸月偷走了我的传音符,等我发现的时候,符箓已经被她烧掉了。没了传音符,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也没办法跟你说话,我很担心你会误会,立刻就赶过来找你解释清楚。”
说完这些,顾惊鸿就眼巴巴地看着云深深,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正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云深深抬起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刚听到你表妹说的那些话时,我的确很生气,但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就不难猜出你表妹在说谎。”
只不过理智知道是一回事,但切身感受却又是另一回事。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她只要一想到亲手炼制的传音符被其他女人拿在手里把玩,就觉得如鲠在喉,浑身都不自在。
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那女人面前,抢回传音符,并警告那女人不要再碰她的东西!
她的“东西”里面,自然也包括顾惊鸿。
女人的占有欲很微妙,不易被察觉,却扎根在心底,怎么都拔不出。
顾惊鸿说:“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已经惩罚了芸月,她再也不能妨碍到我们。”
任何妨碍他们在一起的人,都必须死!
云深深不知道芸月已经死了,还以为芸月只是被赶跑了,她抬起下巴,冲顾惊鸿哼哼道:“你以后要老实点儿,别再到处招蜂引蝶,惹来一堆烂桃花,结果害得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顾惊鸿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认真地应道:“好,我都听你的。”
云深深并未受伤,她只是被谢婶弄晕了而已。
说起谢婶,云深深是一肚子疑『惑』,她不知道谢婶把自己弄晕之后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谢婶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想找谢婶问个清楚,却苦于找不到人。
谢婶说的那句“我要你的命”,始终留在云深深的心头,让她有些不安。
她这人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非常怕死。
上辈子死得太早,她什么都来不及享受,这辈子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她必须要痛痛快快地活下去,绝对不要再莫名其妙地死在半路上!
但愿谢婶说的只是玩笑话吧……
云深深如此安慰自己,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顾惊鸿连忙按住她,说:“你需要休息,别『乱』动。”
“我『尿』急,要上茅厕。”
顾惊鸿立即说道:“我抱你去。”
云深深一脸无语:“我有手有脚,能跑能跳,干嘛要人抱?你赶紧让开,别挡我的路。”
顾惊鸿还要坚持,却被她毫不客气地一脚丫子踹肩膀上,她用的力气不算大,他不觉得有多痛,只觉得她的脚真好看,脚趾圆润可爱,像玉珠子似的。
他握住她光洁的脚,笑得一脸痴汉:“我帮你穿袜子。”
等左易和魅蛛等人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顾惊鸿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为云深深穿鞋袜的情景,登时就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卧槽,位高权重举世无双的靖王爷,竟然亲手为一个女人穿鞋袜?
尤其是他那一脸心甘情愿的奴才模样,不像个王爷,更像个太监总管,至于被他捧在手心里伺候的云深深,自然就成了金贵的皇太后。
这对小两口儿也真是绝了!
左易见惯了顾惊鸿俾睨天下的强势模样,陡然叫他看到顾惊鸿如此“奴才”的一面,在诧异之余,更觉心酸。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惊鸿有多么骄傲,哪怕是尊贵如东云帝,也休想让顾惊鸿心甘情愿地屈膝下跪,偏偏只有云深深这个女人,成了顾惊鸿命里的克星,让他一次次打破原则,放下骄傲,心甘情愿地迁就她,讨好她。
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顾惊鸿付出的比较多,他在这场感情中始终处在一个相对卑微的位置。
左易原本还有点为顾惊鸿抱不平,但当他看到顾惊鸿半跪在云深深面前时仍旧一脸柔情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付出并不等于吃亏。
在顾惊鸿的心中,付出比得到更让他开心。
爱情会让人卑微,却也能让人变得无坚不摧。
左易默默地上前,一脸复杂地说道:“王爷,我们来看望云姑娘。”
云深深一看到他们来了,立刻扬起笑脸:“你们都来了啊?小满呢?怎么没看到他?”
魅蛛说:“小公子在厨房里为您熬『药』,他不放心让别人熬『药』,一定要亲自动手才觉得放心。”
云深深哼哼唧唧:“那小子就是太敏感,跟他爹一个德行!”
孩子他爹捏了捏她的脚踝,头也没抬地说道:“别『乱』动,鞋子还没穿好。”
云深深催道:“你快点儿,我快憋不住了!”
顾惊鸿帮她穿好鞋子,她立刻跳下床,飞一般地冲出去,直奔茅厕。等她解决完生理问题,通体舒畅地走出茅厕时,看到顾惊鸿正站在茅厕门外,不由得问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等你。”
云深深无语:“你还真是一刻都不肯放过我啊?”
“看不到你,我不放心。”
云深深拿他没办法,举手投降:“算我服了你,以后我上茅厕你站远点儿。”
顾惊鸿说:“我不怕被熏。”
云深深翻白眼:“我怕你被人当成变态,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堵在茅厕门口的?我可不想孩子他爹是个变态,这会影响到孩子的正常身心成长!”
顾惊鸿:“……”
他的表情变来变去,非常精彩:“你想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屋里,左易等人已经走了,免得再被云深深和顾惊鸿秀恩爱的场景给闪瞎眼。
只不过他们刚走,云小满就又来了,他将刚熬好的汤『药』放到云深深面前,说:“赶紧趁热喝了,凉了就没作用了。”
汤『药』苦涩,云深深实在不想喝,但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她还是捏住鼻子,一口将碗里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放下碗,云深深连忙端起茶水,彻彻底底漱了三遍口,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云深深坐到椅子上,问:“齐原怎么样了?”
云小满说:“他受伤颇重,好在都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好好养几个月也就能好了。”
闻言,云深深松了口气,她说:“没事儿就好,齐原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欠他一份人情,他要用什么『药』的话,你们尽管给他用,所有花销都记到我账上。”
云小满脆生生地说道:“记你的账上,结果还不是我来付钱?”
云深深一本正经地忽悠道:“你是我儿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咱们不分彼此!”
云小满:“……”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云深深忽悠完儿子,就转移目标,看向儿子他爹,继续忽悠:“你也别傻站在这里了,赶紧去休息吧。”
顾惊鸿说:“我不累。”
“可是我心疼你。”
顾惊鸿:“……”
他受到来自云深深的甜言蜜语会心一击,胸口炸开,甜蜜蜜的滋味弥漫开来,让他感觉晕乎乎的,脑子有些跟不上身体的节奏。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乖乖躺到床上。
云深深为他盖上被子,柔声说道:“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里陪着你。”
见她不走,顾惊鸿这才松了口气,他指着床边放着的包袱,说:“那里面有东西,是给你的。”
云深深解开包袱,『露』出白玉灵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补灵草。
翠绿的草叶散发出浓郁的灵气,鲜嫩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云小满凑了过来,诧异地问道:“补灵草?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顾惊鸿说:“深深的经脉受损,需要用温脉丹滋养身体,这补灵草是炼制温脉丹的主要材料,你们或许能用得着,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这株补灵草就跟路边的野草没啥区别,一摘一大把,完全不费事儿。
可是就连云深深这种没什么常识的人都知道,补灵草只生长在万丈高的悬崖峭壁上,周围时常还会伴有野兽出没,要想采到它,必须要冒非常大的风险,经常有人在采『药』过程中不幸丧命。
所以这种『药』草极为难得,世面上随便一株补灵草,都能被炒到天价。
这玩意儿是有价无市,就算有钱,也一定能买得到。
单看顾惊鸿拿来的这株补灵草,就知道品相不凡,而且『色』泽鲜艳,灵气浓郁,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的新鲜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