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震耳欲聋,海水剧烈晃动。
众人被这声怒吼吓得面无人『色』,喊声戛然而止,他们全都捂住隐隐作痛的耳朵,一脸惊悚地望着史大黑,那表情活像是大白天见到了鬼,要多畏惧有多畏惧。
云深深看到他们没有再吵闹,满意地冲史大黑点点头:“干得不错。”
史大黑憨厚一笑:“嘿嘿,我刚才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他们不会受伤,就是有点头晕,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钟棠听到他的话,神情又是一变,仅仅只是一成的功力,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倘若他使出全部功力的话,那在场所有人岂不都得完蛋?
思及此处,钟棠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兴奋起来了。
他最近在做一项实验,打算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这个活人最好是强者,就比如面前的这三个男人。
钟棠看向史大黑的目光之中浮现出贪婪,但他这人非常善于伪装,转眼便将贪婪之『色』抹掉,换上更加真诚的笑容:“云姑娘,这三位壮士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们都是你的护卫吗?”
云深深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她本能地不喜欢钟棠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这三位是我的伙伴,你也可以把他们当成是我的护卫。”
钟棠:“他们……”
不等他说出第三个字,云深深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可以出钱买下这座龙王庙,价钱随便你们出。”
钟棠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些,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这不是钱的问题,龙王庙坏了风水,我们就必须要拆掉它。”
他身后的渔民们又要开口嚷嚷,但一看到旁边虎视眈眈的史大黑,就都畏惧地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云深深似笑非笑地说道:“风水?龙王司水,庙立于海边,是为合水而居,正应了风水的大吉之象,你为何坚持要颠倒黑白,说这龙王庙坏了风水?”
一听这话,钟棠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旋即『露』出几分怒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有数。”云深深的语气很淡,似乎一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钟棠感觉自己受到了蔑视,胸中的火气直往上冒,她区区一介四品术士,竟敢公然挑衅他这位五品术士?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他脸『色』铁青地说道:“龙王司水是没错,但这龙王庙中根本没有龙王,空有土木之壳,易招邪祟之物,若不拆掉它,将来住进去个妖魔鬼怪,谁来为这里的渔民负责?你吗?”
他这话问得咄咄『逼』人,身后的渔民们也都瞪着云深深,仿佛是在瞪着杀父仇人,眼中充满愤恨之意。
察觉到气氛变得过于紧张,穆桑和史大黑同时上前,将云深深护在身后,免得面前这群渔民忽然暴起伤人。
这个时候,一直在海边晒太阳的胖子终于慢悠悠地走回来了,他的神情非常悠闲自在,似乎一点儿都没把那些渔民放在眼里。
他『摸』了『摸』肉呼呼的下巴,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钟棠先生坚持自己没错,那不如来赌一把。”
云深深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想出个什么馊主意了?”
“哎呀呀,哪里是什么馊主意,明明是好主意!”胖子笑得两只眼睛眯起一条细缝,眼中精光乍现,“这个赌约很简单,就赌谁能平息海神之怒,钟棠先生要是能让大海恢复平静,咱们不仅会奉上万两黄金,还会立即走人,决不再打搅你们。”
钟棠淡淡一笑:“抱歉,我对金钱不感兴趣。”
大部分的术士,基本都不怎么缺钱,因为身份使然,总有很多人愿意主动送钱给他们花。
胖子咂舌:“不喜欢钱啊?那你喜欢什么?只要我们有的,都可以考虑给你。”
闻言,钟棠眼中精光闪动,有了一丝兴趣:“你是说,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是你们有的,都可以给我?”
胖子打了个哈哈,他扭头冲云深深说道:“大人,这事儿害得您来做主,您说行就行。”
云深深望向钟棠,问:“你想要什么?”
钟棠的目光从穆桑和史大黑身上掠过,脸上笑意加深:“暂时不必告诉你,反正这样东西你是肯定有的,等我赢了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明禹忽然『插』嘴道:“会不会伤害到我家老大?”
钟棠回答得很爽快:“不会。”
听到这话,穆桑和史大黑都松了口气,无论输赢,只要不会伤害到老大就行。
云深深说:“那若是我赢了,你们不仅要将龙王庙重新修葺,还得月月祭拜,永远不能再拆庙。”
钟棠点头:“可以。”
得到他的承诺之后,云深深干脆利落地应道:“那好,我们来赌一把。”
钟棠问:“谁先上?”
云深深大方一笑:“你先吧。”
钟棠不想浪费时间,只要他能平息海面,就能赢得这场赌约,免去了再等对手施法的时间。他很干脆地应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转身走向大海,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
当钟棠站上一块大礁石准备作法时,所有渔民都目『露』憧憬之情,那模样仿佛是在看真神般,恨不得双膝跪地磕上几个响头。
海面波涛汹涌,尤其是当钟棠来到海边时,海水翻滚得越发厉害,滔天的浪水几乎要将岸上的人全部吞噬。
一些胆小的渔民已经忍不住跪下去,磕头跪拜,恳求海神息怒。
云深深望向大海,明王大蛇和小白这会儿都在海里,但她没让它们现身,也就是说,这些海浪并非它们搅出来的。
难道这世上真有海神一说?
云深深不太相信,但一想到连蛟龙和饕餮都有,再出现个海神,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反正在这个充满玄幻『色』彩的世界里,曾经所学过的科学知识基本是全废了。
她的目光从海面挪到钟棠身上,她看到他让渔民们在海边摆放祭案,放上瓜果三牲,作为献祭给海神的祭品。
他『插』上线香,磕头跪拜,随即退回到礁石上,张开双臂,犹如拥抱大海般,伸展四肢,衣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振翅飞去的海鸟。
钟棠开始『吟』唱,发音很奇特,包括云深深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听不懂。
大家都对此见怪不怪,术士是这世上最神秘的一群人,无论在他们身上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都不会奇怪。
但是,云深深却察觉到了古怪。
她暗中询问苍晓:“你能听到他在念什么吗?”
苍晓听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一种很古老的言灵术。”
云深深追问:“什么是言灵术?”
“最早的言灵术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它原本巫术的分支之一,被称为巫言,后来经过改变和完善,就成了一种独立的力量,大家称之为言灵术。借助人体天生就拥有的语言能力,与万物生灵进行沟通。更有甚者,还有人能利用语言『操』控事物,最厉害的言灵术是大预言术,它能预言未来,非常神奇,但早已失传。”
云深深没想到言灵术竟然如此牛『逼』,诧异之余,更觉兴奋:“我可以学习言灵术吗?”
苍晓反问:“学习言灵术的前提是必须要能至少一种非人族的生物进行沟通,你能吗?”
“我会学猫叫,还会学狗叫。”
苍晓沉默了一下,说:“那你在学猫和狗叫的时候,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吗?”
“我听不懂,但我可以猜它们在说什么!”
苍晓:“呵呵。”
云深深:“……”
一旦苍晓使出他的呵呵大法,云深深就拿他没办法,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巴,不再缠着他耍赖。
不过她可没有就此打算放弃学习言灵术的打算,以后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学会至少一门兽语,然后再去试着接触言灵术。
没办法,谁让这门技能太好用了呢!
等云深深再次看向钟棠的时候,他已经停止释放言灵术,改为跳舞了。
他站在大礁石上扭动四肢,不断做出各种古怪的舞蹈动作,渔民们看得无比崇敬,云深深却看得一脸黑线,心想这哥们跳得丑就算了,表情还那么投入,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实在糟心。
云深深呼唤苍晓,询问钟棠在干嘛。
苍晓没出来,倒是天阵棋出来了,它不屑地说道:“这小子在跳祭祀之舞,不过他跳错了,跳得丑成这样子,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本大爷要是海神,立马就得把他扔进海里喂鱼,省得污染眼睛!”
云深深连忙追问:“什么是祭祀之舞?”
“上古时期用来祭祀的一种舞蹈,只有巫士才会跳,流传到今日,真正会跳祭祀之舞的人基本都死光了。这小子跳得『乱』七八糟,故意在忽悠人,他可能觉得大家都是土包子,所以没人能看出他跳错了吧,典型的自大型傻『逼』!”
傻『逼』两个字还是它从云深深嘴里学来的,这家伙最喜欢收集各种骂人的词汇,典型的嘴欠。
云深深笑嘻嘻地问道:“祭祀之舞是不是很厉害?我可不可以学啊?”
天阵棋嗤笑:“你先把巫术学会了再说吧,贪多嚼不烂!”
听它这语气,似乎是有改变主意的余地!
云深深顿时就来了精神,她笑眯眯地应道:“我先学巫术,学会巫术之后,你再教我祭祀之舞!”
天阵棋不屑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等钟棠跳完舞,海水竟然真的平静了不少,渔民们见状,纷纷朝钟棠跪拜磕头,高呼天神下凡。
云深深听得很想翻白眼,她不知道钟棠用了什么办法,让海水恢复平静,但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认输。她朝海里的明王大蛇打了个招呼,明王大蛇早就蠢蠢欲动了,一得到指令,立即开始翻江倒海。
不过它也不蠢,只在深海之中翻滚,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半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