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插』手钦天监的事情。”谢婶回绝地狠冷淡。
云深深连忙摆手:“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帮我,我保证,跟钦天监绝对没有半分关系!”
“说来听听。”
“我之前跟四个魔人签订过魔奴契约,现在我要死了,我怕连累到他们,所以想请你帮我把契约抹掉,”云深深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可以吗?”
“魔奴契约?”谢婶略显诧异,“你竟然还收了魔奴?”
“对啊,他们想让我帮忙报仇,所以跟我签订契约。如今我都快要死了,肯定没法帮他们报仇,倒不如解开契约,还给他们自由身,也算还了他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谢婶说:“你对别人的事情如此上心,怎么对自己就那么随便呢?”
云深深挠了挠脸颊:“我也想长命百岁,但老天对我太狠心了,我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婶不再说话。
云深深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瞅着她:“求求你了!”
谢婶很嫌弃:“你都是做妈的人,就别卖萌了。”
云深深使劲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你觉得我这是在卖萌?”
谢婶:“……”
她无语半晌,最终还没是能扛过云深深不要脸地软磨硬泡,无奈地答应帮忙。
谢婶伸手从云深深头顶抚过,云深深觉得手背忽然一疼,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背,发现手背上一切如常,用力按了按,一点都不疼。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刚才的疼痛只是错觉。
谢婶说:“已经抹掉契约印记了。”
云深深很诧异:“这么快?”
“你是主人,你在契约关系中占据绝对主导的地位,只要你愿意,魔奴印记很快就能被抹掉,”谢婶回答得很平静,“如你所愿,契约已经被抹掉,我也该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云深深喊道:“大婶你好歹留下点食物再走啊!看完临死之人连点见面礼都不带是不是太小气啊?”
谢婶脚下一顿,她从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硬板板的冷馒头。她把冷馒头放到地上:“我只有这个,本来是用来当晚餐的,给你吧。”
云深深捧起冷馒头,眼泪汪汪:“大婶你好可怜!”
她从怀里『摸』出个鸡腿,放到谢婶面前:“我请你吃点肉,拿去吧,不用谢。”
谢婶:“……你不是没有吃的吗?”
“我要是没吃的早就饿死了好么?”云深深咬了一口冷馒头,一脸嫌弃,“太硬了,咬得牙疼!”
谢婶不想理她了,干脆利落地走人。
云深深深情地喊道:“别走啊!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呗!我这里还有瓜子花生和糖,咱们坐下来一起聊聊人生啊!明天我就要死了,你难道忍心让我在最后的时光里,只有孤零零地一个人吗?”
谢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冷冷地说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瞧你这话说的,咋就没得聊呢?”云深深挨着水渠盘腿坐下,一边往外掏瓜子花生,一边热情地招呼她坐下,“你可以跟我聊聊你的丈夫啊!”
“我丈夫早死了。”
云深深顺势说道:“那咱们就聊聊你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
云深深欢快地说道:“那就聊聊你这些年开店铺的经历,你一定碰到过很多奇葩的顾客吧?你看你平时守着店铺都没人跟你好好聊天,很多事情都在心里憋坏了吧?我告诉你,像你这个年纪的女人,有事不说压在心里很容易憋出『毛』病来的,比如说更年期综合症什么的,那可是绝症,患上就没得治了!所以你千万别憋着,都说给我听吧,我一定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谢婶被她连环炮似的话语给绕晕了,也不知道是她哪句话触动到了谢婶的心弦,谢婶不由自主地迈动步伐,回到水渠旁边,姿态优雅地坐下。
云深深抓起一把瓜子花生递给她:“吃吃吃,别客气啊!”
谢婶默默地接过瓜子花生,好多年没吃过这玩意儿,嗑瓜子的动作都有些生疏了。
云深深一边飞快地嗑瓜子,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你都不用看店吗?”
谢婶看到她脚边很快就堆起一座小山似的瓜子皮,不禁惊叹于她嗑瓜子的速度。
谢婶说:“店里今天没客人。”
“怎么会没客人?最近生意不好吗?”
“一般般吧,这么多年来,生意一直都这样。”
“那你有工资吗?”
“没有。”
“啊?这么可怜!不可以罢工吗?”
“不可以。”
“没事儿,回头等我赚大钱开店铺了,就请你到我店里做掌柜……呃,不行,我明天就要死了,怕是不能赚大钱了,真可惜诶!”
……
夜『色』浓重如墨,正在飞速赶往霓光城的队伍中,魅蛛忽然勒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被迫停在原地。
她怔怔地看着手背,目光无比震惊。
骑马跑在前面的众人也都纷纷停下来,他们望向忽然停下的魅蛛,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落羽骑马跑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了?”
魅蛛举起右手,说:“我的魔奴印记不见了。”
闻言,落羽立即大惊失『色』,他立即也凝神探测体内的魔奴印记,赫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奴印记也不见了!
能抹掉魔奴印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云深深!
落羽非常不解:“为什么大人会抹掉魔奴印记?”
魅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会不会是大人出事了?她不想连累到我们,所以才会突然抹掉魔奴印记,免得我们被牵连。”
落羽分析道:“也有可能是她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想用抹掉魔奴印记的方式来向我们求救。”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说明云深深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她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一想到这里,落羽再也顾不上其他,展开洁白双翅,腾空而起,犹如离弦之箭般飞出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飞得不见了。
胖子跑到魅蛛面前,问:“出啥事了?落羽怎么就跑了?”
魅蛛将魔奴印记被抹掉的事情告诉他,胖子立即探测自己的体内,发现自己的魔奴印记也没有了。
两人连忙将此事告知顾惊鸿,顾惊鸿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失去挚爱的痛苦他永远都不想再体会。
他甚至都顾不上会被人发现身份,直接招魂出魔龙,让其他人跳到魔龙背上。
高空之上,魔龙轻轻摆尾,飞快地朝着霓光城飞去。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云深深千万不要出事。
……
第二天一大清早,霜满天就来到灭星台,他刚走上第七层,就看到云深深趴在水渠边的地上睡觉,在她旁边还堆着小山似的瓜子皮花生壳。
霜满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女人是把天星台当成开茶话会的后花园吗?竟然还敢在这里嗑瓜子吃花生?
他重重地咳了两声,见到云深深仍旧睡得很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开口喊道:“云深深!”
云深深被惊醒,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一脸『迷』糊地望着霜满天,瓮声瓮气地问道:“啥事儿啊?”
霜满天都快被这女人的粗大神经给跪了,他脸『色』不善地说道:“你是不是把我昨天说的话全给忘了?”
他发誓,要是她真敢点头说是,他立马就掐死她!
云深深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的怒气,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反正都是要死,干嘛还要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她自己活得苦『逼』,一点都不想敌人过得舒坦!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想知道卷轴的秘密?可以啊,先放我走,我再告诉你。”
前半句话让霜满天很高兴,但当他听完她后半句话后,脸『色』立刻就是沉了下去,他不悦地呵斥:“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是,我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但我有全力选择说还是不说。”
看到云深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霜满天觉得自己修养了近百年的平和心境全给烧没了,他气得咬牙切齿:“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云深深嗤笑道:“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明明就是个假公济私的强盗,何必非得把自己伪装成谦谦君子,虚伪!”
“你!”霜满天被气得说不出话。
他再也不想跟这牙尖嘴利的臭丫头浪费时间,他叫来五名男术士,这五名术士分别穿着红、褐、蓝、绿、金五个颜『色』,他们是整个钦天监里除了霜满天以外最优秀的术士,由于他们的属『性』,被人称之为五行术士。
当初设下五行绝杀阵的无名术士,就是他们五人。
霜满天沉声下令:“结阵,祭告天地,请出灭神钉!”
五名术士一听到灭神钉,神『色』俱是一凛,他们不敢多言,纷纷走到水渠,围着八卦盘盘腿坐下。
云深深看到他们五人双手结印,口中迅速默念咒语,原本清澈见底的水渠迅速变成如血一般的猩红『色』,玄铁锁链一点点缩短,八卦地台也开始震动。
云深深感觉四肢被铐得越来越近,玄铁锁链几乎快嵌进她的肉里,疼得她不禁闷哼出声。
见她脸『色』煞白,霜满天心中的怒气消散不少,他有种报复回去的诡异快感,得意地笑道:“云深深,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果说出卷轴的秘密,我就考虑给你一个痛快,让你能死得利落些。”
云深深疼得要死要活,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搭理霜满天的威胁,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四肢上,感觉自己的四肢随时都有被玄铁锁链扯断的危险预感。
伴随五行术士们的念咒,玄铁锁链的拉扯力量也越来越大。
云深深被迫拽到踉跄两步,仰面倒在地上,四肢被玄铁锁链绷得笔直,当她的脊背接触到地面上,她感觉到又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入身体,将她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