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完的牛肉和花生都被打包,云深深把它们塞进百宝囊中,准备带到路上打牙祭。
休息时间过去,大家继续赶路。
云深深照例被顾惊鸿抱上马车,随后顾惊鸿也跟着钻进马车里,聂轻衣上马前,远远地朝马车望过去。
这一路上,他们两人基本是形影不离,无论是骑马吃饭睡觉坐马车,顾惊鸿都没有让云深深离开过身边三步的距离。
原本聂轻衣很担心云深深被顾惊鸿吃得太死了,怕她以后会被顾惊鸿欺负,但经过刚才吃面的事情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担心其实挺多余的。
因为在旁人看来,不是顾惊鸿把云深深吃死了,而是顾惊鸿被云深深给吃死了。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堂堂魔尊怎么会被一个女人钳制住?但亲眼所见,事实如此,这事儿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顾惊鸿对云深深是真心实意的,他这个做老丈人的,就姑且接受顾惊鸿吧。
聂轻衣撇开心中的纷扰,翻身上马,冲前方的拂晓说道:“走吧。”
拂晓一直跑在队伍的最前方,负责探路和放哨,他有着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对危险的感知度比常人高出许多,探路这种任务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齐原垫后,他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也不太合群,但行事却很沉稳利落,垫后扫尾的工作很适合他。
魅蛛则摇着扇子四处晃悠,妖娆的身姿散发出无限的魅力,所过之处,总能吸引一大片爱慕垂涎的目光。
又走了三天,马队终于抵达南兽国边境,黑狼城。
这里是南兽国边境最大的一座城池,同时也是聂轻衣的辖地。
得知狼王即将驾临此处,早就有人在此地等候多时,聂轻衣等人刚一进城,立刻就有人闻讯赶来迎接。
来人共有二十几个,基本都是长得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油光闪亮,身上都纹有黑狼图腾。他们面朝聂轻衣单膝跪地,右手用力捶了胸膛,恭敬地喊道:“兽神在上,愿狼王永远健康强大!”
聂轻衣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服侍他们:“起来吧。”
“谢殿下。”
二十几个壮男刷刷地站起身,看起来颇有气势,从城门口进出的人们看到他们,纷纷投去异样的目光。
聂轻衣说:“带我们去落脚的地方,我们需要休息。”
“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往这边走。”
他们在前面带路,聂轻衣等人进入黑狼城。
马车里,云深深耐不住好奇,偷偷掀起帘子的小角,凑过去往外张望。
整座黑狼城都被建成圆形的巨大石堡,堡垒被围得密不透风,堡垒内部更加严密,是由一圈又一圈的环形建筑组合而成,大圈套小圈,小圈之中再套更小的圈,以此类推下去,共有十三圈的房屋建筑。
他们穿越层层建筑,终于来到最里面的中心处,这里看上去像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座银狼石像,雕工不算特别精致,但却极为传神,栩栩如生。
云深深一只眼就看出来,那座石像是以她爹聂轻衣的银狼为原型雕刻而成。
难怪刚才那二十几个人对聂轻衣那么尊敬,原来是因为这座城里的人都是聂轻衣的脑残粉啊!
前来迎接聂轻衣的二十几个壮男纷纷面朝银狼雕像行礼,口中高呼兽神万岁,做完这些之后,方才继续往前走。
雕像后方是一座高达三丈多的石楼,建造得不甚精细,甚至有几分特殊的粗犷韵味。正门两边,分别杵着两尊石像,刻得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反正看起来特别凶悍,张牙舞爪,像是随时都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队伍在石楼前停下,众人纷纷下马,顾惊鸿为云深深裹上纱巾,抱着她下了马车。
聂轻衣回头交代了几句,夜狼族的人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留下云深深、顾惊鸿、魅蛛和齐原四个人,光从外表来看,就能知道他们四个不是南兽国的人。
不仅是他们四个,其实就连聂轻衣本人,也不像南兽国人,但整个南兽国的人都知道,他体内兽皇的血统,所以他才能激发出银狼的古兽血脉。
这也是夜狼族为什么甘愿听他差遣的原因,同时也是圣兽堂都对他礼让三分的根本所在。
在南兽国,血统高于一切!
聂轻衣对云深深说道:“这石楼是我平时的住所,里面还算比较宽敞,你和你的朋友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他顿了顿,特意瞥了顾惊鸿一眼:“当然,这里跟魔宫肯定没法比,条件艰苦了些,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顾惊鸿平静地说道:“我这次出门是为了陪深深,不想惊动别人,所以你无需称呼我为陛下。”
聂轻衣随口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称呼你?”
魅蛛凑过来,笑眯眯地说道:“狼王和陛下是翁婿关系,按理来说,不是应该称呼陛下为女婿吗?”
聂轻衣与顾惊鸿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称呼顾惊鸿为女婿?魅蛛这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打趣两个人,没想到聂轻衣听到她的话后,略一沉默,就对顾惊鸿说道:“我叫你女婿的话,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岳父?”
顾惊鸿眼中闪过讥讽之『色』,只要揶揄他几句,却被云深深打断。
她说:“什么女婿岳父的?我都还没跟顾惊鸿成亲,这样叫也太早了吧!”
这话戳中顾惊鸿的心窝子,至今为止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跟云深深举行一场婚礼,虽然他们连孩子都能十来岁了,两人却连堂都没有拜过。
没有拜过天地,没有喝过交杯酒,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将来就算死了,也不能被合葬在一起。
顾惊鸿握紧云深深,心里开始琢磨成亲的事情。
至于聂轻衣让他喊岳父的事情,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完全忘干净了。
在他眼里,云深深从始至终就是他一个人的,无论是聂轻衣,还是云小满,都休想从他这里抢走云深深的一根头发!
云深深不需要娘家亲人朋友,她只需要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聂轻衣等了半晌,都没能等到顾惊鸿的一声岳父,心里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原本对顾惊鸿生出的几分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果然是很讨厌这个抢走女儿的混小子!
聂轻衣不再搭理姓顾的臭小子,他对云深深温和地说道:“跟我进去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云深深跟着他走进石楼,她好奇地打量四周。
石楼里面建造得很普通,跟普通民房住宅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面的石柱特别多,没根石柱上面都刻有不同的兽类图腾,一眼望去,仿佛置身于万兽丛中,颇为宏伟。
聂轻衣推开一扇大门,说:“深深,这里就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房间,你看看怎么样,不喜欢的话,我再让人给你换。”
云深深走进去,顾惊鸿一直牵着她的手,两人进入卧室。
房间非常高的高,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穹顶之上,不满璀璨的星辰图案。
那些都是用彩『色』颜料描绘上去的,画得很精致,非常漂亮。
聂轻衣说:“那是我亲手画的星空,第一次画画,画得不太好,希望你别嫌弃。”
云深深发自肺腑地赞道:“很漂亮!我以前一直都想弄个这样的屋顶,没想到你帮我完成了这个梦想,真是太棒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望着星空睡觉,就好像睡在大草原上一样,肯定特别美!”
顾惊鸿的目光从星空穹顶扫过,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回去也弄个这样的屋顶。
别人能给云深深的任何东西,他都能给!而且给的更多!
屋子里很宽敞,不管是通风还是阳光,都非常舒服,看得出来这屋子的方位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但最让云深深惊讶的,还是博古架上,那些精致的小石雕,雕刻的全都是一个人,云深深。
从幼儿时期,一直到成年时期,每个阶段的她都有雕刻出来,整整二十九个,全都栩栩如生。
云深深走到博古架前,她拿起其中一个小石雕,雕工非常精细,每个细节之处都处理得毫无瑕疵,仿若浑然天成。
她回头问聂轻衣:“这些都是你雕的?”
被无数人敬仰的狼王,此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在你成长的二十几年时间里,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我感到很愧疚,所以我就根据自己的想象,为你雕刻出这些石雕,也算是补齐这二十多年来,我欠给你的生日礼物。”
一年一个生日礼物,她如今二十九岁,所以是二十九个小石雕。
石雕不必木雕,它更需要耐心和力气,这么多个小石雕,纯手工雕刻的话,肯定要费很多心思。
这一刻,云深深心里很受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从前跟聂轻衣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聂轻衣很爱她这个女儿,他非常想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
云深深是个很直接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就对别人好,恩怨分明,不亏不欠。
所以,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就暂且放下过去发生的恩怨,把此刻当成新的开端,重新接纳一切。
云深深将小石雕放到脸颊旁边,咧嘴一笑:“爹,你觉得我跟它像吗?”
聂轻衣很担心云深深不喜欢这些石雕,所以在她看那些石雕的时候,心情很是紧张,尤其是在她看车石雕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就越发忐忑不安了。
难道深深真的不喜欢这些石雕?
直到云深深突然叫他一声爹,还冲他笑了,他顿时就从不安之中解脱,满心欢喜与欣慰。
他说:“你本人比石雕漂亮多了!”
云深深『摸』『摸』自己的脸颊,得意洋洋:“我可是你的女儿,当然漂亮啦!”
聂轻衣笑了,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彻底消失。
只要女儿还愿意认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