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是打算去特殊部门查些资料的,然而不知为何,一出了医院便遇堵车,只能走了绕远的单行道。
结果好巧不巧的,在一条明明没有人的路,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油门踩得高了那么一点点,碰了这么件事情。
还好我系着安全带,车子大幅度偏移,我也只是被晃得脑袋跟着发晕,额头在方向盘磕了那么一下。
听车外吵吵闹闹,心里忐忑想着千万别撞到了人,我伸手将安全带解开,顺带打开了车门。
“那位......有没有人受伤?”我揉着额头向前看去,见车牵头聚集了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壮汉背对着我。
不是吧?我刚才刹车踩的应该还算及时,也没感觉到撞到东西才对。
然而在车前不远,那堆壮汉身旁的位置,却能明显看到血迹。
我赶忙冲那些壮汉走过去,怪的是这些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这个肇事司机逃跑似的,连个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
却听人群猛然传出一声:“看我们不打死你个骗子!”
从人群缝隙,赫见一个身着黄色的道袍的男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双手抱着头微声道:“别打了!别打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正是疑问重重,正准备揍人的秃头男人一眼扫到我:“他谁啊?喂,你谁啊。”
他先是问了周围的人,又转而问我道。
不是吧?我刚才那一脚刹车也算是特技一样的表演,这些人竟然没人注意到我?还在这里问我是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忙摆摆手道:“我路过的,没我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罢,我正欲转身离开,那名穿着道袍的男人却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将我的腿抱住:“他,他们都疯了,求求你,求求你赶紧带我离开,要不然报警也行!”
“你个骗子,还敢说我们疯了!”那秃头男人来对着道士便是一脚,周围围观的村民非但不阻止,反倒跟着叫好。
这名道士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村子里的人,怎么有种人人喊打的感觉。
看那秃头男人丝毫没有停脚的意思,我怕这名道士真被他这样活活打死,只能伸手拦住秃头男人。
“等等,这人做了什么了?你要这么打他,真要是犯了罪,把他送派出所去。”
“你谁啊?管得着吗?这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的事情。”秃头男人是这群壮汉的主心骨,说话极有底气。
我知道附近村子都有规矩,抓到小偷或者骗子,都有会先用私刑,再送交派出所。
听他们口口声声说这名男子是个骗子,多半动手打他的原因也在此。
我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也不能看着一个活人被活活打死。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曾警官给我的证件道:“我是警察,你说我管不管的着?”
“原来是警察。”秃头男人态度倒是好了一些:“那也得等我们把他料理完了,送警局才归你管。”
我忙将证件先收起来。毕竟这不是真正的警官证,算跟这些人解释证件所属部门,他们大概也听不懂。
我看周围的人都向着秃头男,便道:“具体怎么回事?咱们说清楚了,你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许他挖我们坟地,不许我们打他一顿?”秃头男说着,周围人也跟着愤愤不平。
听挨揍的道士抓住我的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我没偷挖人家坟,不是我干的,是殡仪馆的人做的,我是来收钱办个法事......”
听的我稀里糊涂,不过这两人的话到都提到了挖坟。说起来这个村子离殡仪馆确实很近。
我记得之前我和阿雪曾跟踪过殡仪馆的车,他们按照张朝的要求,在附近村子里收集横死的尸体,全部送到殡仪馆里,具体目的我还尚不清楚。
又听到道士提及殡仪馆,我心想着这事不管也得管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殡仪馆的馆长,实在张朝的大楼里。他当时想着要辞职离开,被我一句话个劝住。
我当时想,日后指不定用的馆长帮我了解张朝的谋算,所以算是笼络,也算是下暗桩。
此事既然涉及到殡仪馆,必然也会成为馆长的麻烦。惹了一村人对他群起攻之,我想他肯定也吃不消。
索性我在这里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算卖他一个顺水人情,日后好让他知恩图报。
想罢便道:“人现在你们不能再打了,找个地方把事情咱们说清楚,看看能不能解决。”
那秃头男听了之后,跟身边的人耳语商量了几句:“这事不给我们全村人一个说法,肯定没完。大家伙跟着一起到村委会去,看看警察同志到底向着谁。”
听秃头男这话茬的意思,我接这活反倒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还不知道这名道士干了什么,结果他做的事情,好似都要让我一个人扛了似的。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先应承着,任由其他人将道士拎起来,一路拉到村委会。
村委会前有个广场,不多时广播里传出要全村人到广场集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全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村委会门口的广场,一时广场热闹非凡,跟要公开处刑似的。
秃头男给道士弄了把凳子坐着,他那屁股拢起来老高,坐着应该会很疼才对。但是周围这么多人盯着他,他迫于压力,不坐也得坐的。
反倒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更成人们焦点,私底下大家都对我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警察同志,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咱们把事情说清楚。”秃头男指着道士道:“你说,是不是你们叫人来挖我们村里的坟地来着?”
这种村子一半都会有独立的坟地,越是三四亩地的样子,这种坟地不种庄稼,是用来埋人的。
道士冲我摇摇头:“不是我干的,是殡仪馆的头头叫人来挖的,总共也挖了两具尸体。”
这名道士说的满不在乎,人都讲究入土为安,自古以来盗墓便是大罪,轻则施以肉刑,重则腰斩也不是没有过。
现代法律对盗大墓都判的不重,更不要是村里这种小冢了。
若是其他人盗冢,我可能会想到是为了盗尸配以冥婚。不过这件事情既然涉及到了殡仪馆,怕盗尸体的原因和张朝脱不了关系了。
我当即道:“你是干嘛的?为什么会被他们说成是骗子?”
“我是收了殡仪馆馆长两千块钱,来这个村做个法事......”
“你还敢胡说!”旁边的秃头男伸手要打道士,被我眼色拦住。
听秃头男道:“警察同志,你别听他瞎说!人家殡仪馆的馆长专程来我们村里道歉来着,说是偷坟的是殡仪馆里的员工,还给丢尸体的人家每家补偿了不少钱。我们听说偷尸体的人都已经扭送派出所了,也没有为难人家殡仪馆的馆长,是想让他请人给坟头消消灾。人家二话没说,拿了两千块钱请这个道士来做法事,结果这家伙是个骗子,又满村骗了不少人,结果事却没给办成!”
“等等,”我忙伸手示意秃头男先别说了:“你说的太乱,我整理整理思绪。”
他这一股脑说了一通,我从头到尾都听的云山雾罩。
好像是殡仪馆的馆长自掏腰包补偿了被盗尸体的人家,怎么又扯出这么个道士来?
听秃头男又道:“警察同志有所不知,自从我们村里的坟地被偷了之后,那整天闹鬼,算是我们将被偷的坟重新封,鬼也没有消停。我们想着找个人驱驱邪,人家殡仪馆的馆长一听说,掏钱请来了这个道士。他在我们附近村里算是有一号的人物,都说他挺灵的,结果谁成想他根本是个骗子!”
不用秃头男说,光是看这家伙一身杏黄道袍,还有道袍五行错位的图案,知道他没什么本事,是个靠嘴混饭吃的。
既然没本事,还要接硬活,出事可是迟早的。
在听秃头男道:“他住我们村,吃我们村的,收了人家馆长的钱不算完,还偷偷收了大伙求平安的钱。那么多钱啊,他要是能办事也行,结果闹鬼的事情根本没解决,你说他该不该打?”
要我说,这骗子揍死都不算多的,可是也不能真让他被人活活给打死了。
看村民的架势,要是今天没个交代,估计会演变成更麻烦的情况,怎么偏偏让我摊这么个事了呢?
我叹了口气道:“人是不能让你们这样打死的,他得送到警察局,让法官给他定罪。但是你们村里闹鬼的事情,我来给你们解决。”
“你来解决?”秃头男和村民们都愣了:“您不是开玩笑呢吧?“
我摆摆手道:“直说吧,你们村里闹鬼多长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