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赶尸铃?”
“这位警官还蛮识货的。 ”师忘归又冲我晃了一下铃铛:“我爷爷叫它来儿响,这其实是个普通的铃铛,只不过里面有个扣环机关,平时都扣着里面的铜片,只要按动铃铛把手的机关,铜片可以自由晃动,声音也是这么来的。”
师忘归将铃铛交给我,我翻过铃铛正看到里面的机关。
这铃铛已经略有锈迹,颜色也偏青而不是古铜。肯定是从祖辈那里传下来,一代一代人轮番使用,才能有这样的磨损。
而且铃铛机关看似简单,却做的精巧,得用特殊模具才能一体而成,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匠人会做了。
我试着往铜铃灌注道力,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是说,这铜铃并没有什么玄的地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年代久远的铃铛罢了。
将铃铛还给师忘归,他将铃铛里的铜片重新挂好,这才说:“什么赶尸铃,或者驱尸符都是民间传说。不过是村民们的误解罢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师忘归耸下肩道:“这本来应该属于我们家的祖传之秘,既然警官也是懂行的,我也不蒙你。”
当即,他整理了一番思绪,这才再次开口:“我原原本本的把赶尸的秘密告诉你吧。”
又过一道沟坎,耳朵也听完了师忘归的讲述。
从头至尾听完他说的话,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如何形容。
到底是失望?还是不信?
那些古书杂卷的记载,那些绘声绘色的民间传说,不过是臆想两个字能概括。
师忘归说,赶尸的道具,最让人好并觉得诡异的,便是赶尸人手的赶尸铃。因为铃铛里的铜片是经过精心锤炼的,所以能发出特别清脆的声音,听到此声的人都会心跟着一颤,故而被讹传成摄心铃。
民间传说,赶尸人只要手摇铃铛,尸体便会跟着他走,摇一声,走一步,直到穿越湘西河川。
实际赶尸铃是声音较响亮的铃铛,赶尸人之所以总是便走便摇铃铛,完全是为了提醒路人注意躲避。
任平常老百姓,不管谁看到赶尸人身后的一串尸体,都会被吓得七窍生烟,有甚者甚至被吓出失心疯。
至于符咒赶尸,更是无稽之谈。
从世间算,师忘归的太爷爷应该是湘西赶尸最盛行时候的人,他必然是那时候在湘西呆不下去,来了省城附近落户,也带来了赶尸这门手艺。
如此可说,师忘归的赶尸手艺,是最正宗不过的。
而在他看来,与其叫做赶尸,不如叫做抬尸。
赶尸人一般是三人一队,要走的路,都是车马不能行的地方。
这其一人在前头引路,手摇晃着赶尸铃,借此提醒村老少,赶尸人来了,速速避让。
而另外两人则是拿着两根竹竿从要送的尸体腋下穿过,一前一后将尸体如同抬轿一般的架起,再这摇铃的声音,紧跟前人身后。
因为赶尸送行都是在夜间,他们穿林过山时,偶尔会被路人看见,因为天黑又加有树林阻挡,看的不真切,这才以为那些尸体会自行跟着摇铃的往前走,故而有了赶尸的传说。
一番口水叙述下来,我猛拍自己的脑袋。
原来茅山道派的赶尸传说,压根只是个苦力把戏,哪有一点真才实学在里面。
另一边的婉君我还失望,本以为赶尸是如何神秘的术法,结果揭穿底细之后,那朦胧的神秘色彩,也荡然无存了。
“我看两位警官好像挺失望的。”师忘归问道。
我此时已经什么话都不像说了,静等着三蹦子开进东柳村,停在一户人家前。
三蹦子停下,后窜的烟气全都飘到斗,我赶忙翻身下车。
壮汉从三蹦子下来了一个道:“帮头,尸体是这家的。”
见这户人家的门洞还挂着白布结花,里面隐约能听见哭泣声音,恐怕是尸体先送走,丧事却还没办完。
“你跟我把客人给抬下来,三蹦子别停人家正门口,碍眼。”师忘归吩咐其一人和他一起将卷筒内的尸身抬下,另一人则把三蹦子开到村前头的空地。
两人抬着尸体,照直进入死者家,我和婉君也跟在其后。
迈步进去,院内的哭丧声音立刻停止,院内坐着的十几号人均傻了眼。
其一年女人手里拿着白巾,见师忘归便道:“你是白庄的帮头是吧?你怎么来我们家了?”
拉尸体回白庄的事,应该是师忘归的手下去做。不过师忘归在附近村子里应该也有点名气,认识他的人,不算少。
师忘归和大汉先将卷筒放下,这便道:“昨儿从你这接的客人,我们给你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你把我儿子送回来了?为什么?嫌我们没先给钱?按规矩不是先葬了身,才给吗?”那年女子一句一问,颇有点逼问的意思。
师忘归很无奈的叹气:“想必各位父老乡亲都知道我白庄规矩,我们白庄收客不问缘由,只管送人到家。但是我们有两种客人不送,一类客人长了毛,一类客人发了甲,这两类客人我们不能送也不敢送。”
我在一旁听的真切,所谓长了毛的客人,是有初级尸变现象的尸体,有个名头叫荫尸。
一般在极阴之地埋葬三年,尸体不腐,变回浑身长出如汗毛一样的绿毛,和袭击吴教授的绿毛尸体差不多,这便是荫尸。荫尸除非是受人操控,否则是不会有自我意识的,只是尸变继续加剧,身的绿毛会越长越多,这边是养尸的过程。
少则二三十年,多则三五百年,尸体尸变的过程会逐渐停止,随即出棺,成为僵尸。
而发了甲的客人,说的是尸体手指和脚趾即便死后还会逐渐生长,有甚者能在棺材长出半米多长的手指甲和脚趾甲,这类尸体不算尸变,放的久了,也会腐烂。
只是这类尸体被当作不吉的象征,传说碰过发甲尸体的人,都会遭遇横祸惨死。
“你,你是说我儿子......”
“让你们不听我说的话,现在你儿子发了毛,你才往白庄送,恕我们不敢收。”
师忘归说罢,转身要走,胳膊却被年妇女拉住。
“帮头啊,你可怜可怜我家剩我一个,家里你能拿走的都拿走,求你让我儿子入土为安吧!”
那女人哭丧不停,嘴里的话一出口,仿佛师忘归成了黄世仁似的。
师忘归满脸的无奈:“谁让你不早点送来,偏偏在你这发了毛,才想到我。这事我管不来。”
他用力一把甩开年女子,他的行规恐怕是祖辈定下来的,从他太爷爷开始,能一辈一辈的平安接下白庄,都是因为严守这两条规矩。
年女人还要前哭拜,我赶忙将她拦住:“大娘,大娘!你冷静一点。”
人尸不入土,本不应该成为荫尸。他的儿子才刚死没有几天,愣是出现尸变症状,绝不正常。
我见她情绪缓和一些,赶紧问道:“你这屋子虽说阴气盛了一些,但绝算不极阴之所。我问你,你再把死者送到白庄之前,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我......”年女人一时语塞,我看得出她果然有所隐瞒,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我当下便诈她道:“我好心好意想帮你劝劝帮头,可你不说实话,那我真无能为力了。”
转身边要走,却被年妇女叫住:“等,等一下。这都赖我儿子......”
“他?”
“我儿子是自杀,”年女子叹了口气,才欲说出实话:“他自杀前还写了封遗书,唯一提及的遗愿,是把他埋在村后的坟里头,他人都死了,我能不完成他的遗愿?把他埋在村后头的祖坟里了......”
听年女子这么一说,我更加怪:“那怎么人又送到白庄了?”
原本要离开的师忘归,听到年女子的话,也停住了脚。
“前天我把他埋在村后祖坟里,当天夜里他来托梦,说是坟里头有人要害他,让我再把他移出来,我这才想着将他送到白庄,干脆埋到老屋的坟里,让他入土为安,谁成想......”
原来间还有这么一茬,我看向遗像。
这位死者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出头,正是青春年华。
什么不好,想不开了,竟然要自杀。自杀也算了,竟然还自己要求要将自己埋在村后祖坟里,结果当天夜里又托梦说埋坟地里不行。
这家伙死便死了,还折腾自己的母亲。
不过听他母亲前后叙述,我总算摸到了点门路。
他会尸变,肯定和埋在村后坟地里的那夜有关系。
这件事按理说牵扯不到我和婉君,但我隐隐觉得此时像明明之安排我们遇见似的,若是撒手不管,肯定会错过某样天机,当下便决定顺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