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丁在害怕什么。 或者他在警惕什么。
总之在半个多月前,他便在楼梯方最不显眼的位置,安装了监控摄影机,然后每天盯着监控,录制监控的视频过日子。
很明显的,周围食品垃圾和外卖餐盒都是以电视机为心堆放的,连床铺都被他当作是餐桌一样使用,结果还洒了一床的方便面。
这半个月来,李丁怕不光是没有出门一次,连电视机的画面,都是每日死死的盯着吧。
“既然是刻录,有没有案发当天的监控画面?”
“这还要感谢我家小白呢。”
“谢?谢我?哥,我不明白。”
“要不是你今天无意间启动了刻录机,恐怕机子里的蓝光碟要作废了。”
蓝光刻录,也叫覆录。覆录方式是以监控视频作为主体,覆盖在原有的影片之。
李丁意识到自己杀人之后,应该是看过监控视频的,随后便撒手不管,去派出所自首了。
一张蓝光碟的满容量在50g左右,两天三夜的录制足以占满蓝光影碟的容量,然后机子会出现循环覆录,以最新的视频片段覆盖最老的。
小白错手一按,正好停止了视频覆录,但也因为影片还剩下最后一段,我这才没有当场看出破绽。
在小白和曾警官来之前,我已经试验过蓝光影碟覆录的方式,正在倒放。
曾警官和小白看到的自己楼梯的画面,其实是在倒着播放的。
“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还在,马倒回去了。”
我继续操作遥控器,并示意曾警官和小白在一旁稍等。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法医认定是在凌晨的三点半到四点之间。”
因为李丁当天便去自首,又没有对尸体做什么,尸体死亡时间的推测才会精准到半个小时以内。
我将监控视频的时间,倒回在当夜凌晨三点,开始正式播放。
随后又将时间倒回凌晨两点,依次类推,直将时间倒退到前一日夜里九点,这才将视频暂停。
一直安安静静在看视频的曾警官,脸的表情已是我无法形容般的困惑。
“怎么可能?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被害人的身影?”
没错,这也正是我此时最想知道答案的。
无论是李丁从外面劫持死者回来,还是死者从外部入侵,都必须要走过二楼的楼梯。
可偏偏监控录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死者的身影。
“恐怕李丁是在看完这段视频之后,才认定是自己杀的人吧。”
“在看守所见到李丁时,我发现他我想象要冷静的多。原本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已经承认杀人,所以显得较洒脱。现在看来,他是从极度紧张焦炉的情绪释放出来,这才会有今天的表现。”曾警官分析道。
曾警官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根据屋内的情况和这些不间断手动刻录的蓝光视频,可以肯定李丁这半个月都是在异常紧张情绪度过的。
至于原因,我和曾警官现在只能猜测。
结合李丁自己说的话,这半个月里,他不停的见到老人的鬼魂让他杀人。也许他设立监控视频,是担心自己精神崩溃之后,真的梦游去杀人。
那夜,他发现死者之后,立刻检查了视频。在视频没有出现死者的身影,同样的也没有出现李丁自己的身影,更没有出现第三人。
排除被人陷害的可能,再结合他杀人后身溅有血迹的现场情形,和连续半个月焦虑情绪带来的精神问题,他当下便认定是自己杀人。
至于死者会出现在李丁房间里,恐怕李丁自己认为是鬼魂带来的,所以他才会在自首的当天下午,又改成有鬼魂附身他杀人。
“这房间里,除了门之外,肯定还有另一条能够进入的路。”曾警官皱眉思考。
如他所说,即便真有鬼魂,鬼魂能自由无视物理限制,穿越墙壁,人却不行。
死者会出现在李丁的房间内,既然不是走的正门,那一定还有另一条路。
可这**平不到的房间里,既不可能有暗道,又不可能有密室,怎么会还有另一条路的存在?
若说最贴近“门”这个概念的,也只有窗户。
李丁房间的窗户正冲着公寓的后面,正面窗户有防盗铁栅栏封着,铁棍与铁棍只见的距离,也勉强能伸出一只手的手腕,人总不可能是从这里进出的。
那还会有其他的路吗?
正当我狐疑之时,小白突然从地窜起来:“窗外......有人的味道。”
蛇对气味最为敏感,听到小白这么说,我忙将窗户推开,透过防盗窗往外瞅去。
这一瞅,证件黑夜银月之下,靠近窗户的方向,一个人影似乎悬空窗边似的,正冲我们的反方向挪动。
再看他手,明晃晃一把利器闪着银月之光,透出凶意。
“是谁!”我突声叫道。
那人被我这一声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正要往我们这边看,只感觉身形一歪,整个人眨眼不见了。
再听一声:“哎呦!疼死我了!”
人似乎是摔了下去。
窗外瞬时数个手电筒照过来,曾警官提前安排,埋伏在周围的警察已是将公寓后侧完全包围住了。
“走,下去看看。”
听曾警官说罢,我也正打算将窗户关再跟着他下去。刚才贴在防盗窗的脸颊从铁棍离开之时,却忽然感觉铁窗似乎动了一下。
“等等。”
“又怎么了?”曾警官着急要下去,有些不耐烦道。
这种老式的防盗窗是以铁棍焊接而成的,早些年主要用作监狱的透气窗,现在常用的组合式防盗窗要结实的多,怎么可能会有晃动。
我狐疑着双手握住防盗窗,往里用力一推......
看似结实稳固的防盗窗,愣是被我这样整个推了下来。
仔细再看,防盗窗用于固定四角的位置,根本只有半根螺丝,是早被人动了手脚的。
只要不用太大的力气推防盗窗,很难发现防盗窗早已无法固定。
“现在......我们可以下去了。”
曾警官点点头:“走。”
留小白在李丁的房间守着,我和曾警官匆匆来到公寓后面。
警察已将刚才窗外的可疑人物反手压在地,曾警官接过手电冲他脸照了照。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疼!”
“他的腿似乎骨折了。”
我看见他裤腿位置稍稍有些扭折,再看他一脸的汗,腿算不骨折,也伤的不轻。
“嗯,那先把他抬到管理室去,叫救护车过来。”
虽说二楼也五六米的高度,可这个高度跳落下来,如果落脚不稳,别说摔断腿,直接摔死也有可能。
另一个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外面来的陌生人,应该也是公寓里的租户,带到管理员室,算他自己不说,管理员也能认出他。
我掏出口袋里的一包纸巾,用纸巾捏起地的利器,紧跟几名警察身后。
敲开管理员的房门,管理员看到七八名警察围在外面,也是被吓了一跳。
等看清楚被警察抬来的人,管理员连忙指着道:“这是203室......叫......叫贾一亭,他是怎么了?”
“要问他自己。”曾警官看向贾一亭:“那把刀子是你的吧?你大晚的拿着刀站在窗户外面,要做什么?”
窗户外侧原来有个七厘米宽的小檐,脚踩在面,只能勉强以脚后跟站在面。怪不得这个贾一亭被我叫了一声,吓得摔下二楼,全因为脚下不稳。
“......”
贾一亭闭口不说话,眼前这种状况,他算不说话,也搪塞不过去的,只是想能拖延一点时间算一点时间。
“管理员,204室住的是什么人?”
“204?”管理员皱起眉头:“你们等等。”
说罢,他跑回房间翻腾了一圈,找出来一份登记册。
“204室住的人姓刘,叫刘有明。”
明明摔下来的是203号房间的人,我们却要问504号房住的是谁,管理员满面疑惑。
我将刀子扔进证物袋里,摆在贾一亭眼前:“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打算今天要杀这个叫刘有明的人吧?”
我这并非无端的猜测,他刚才的举动,和我设想女死者的举动一模一样。
以此估计,恐怕整栋公寓二楼的窗户都和李丁房间内的防盗窗一样,看起来结实,实际根本是个摆设,算是女人也可以用力拆卸下来。
有了贾一亭作为例证,近乎可以断定死者是这样尽入李丁房间的。
可我不明白的是,死者又是从谁的房间翻窗出来的呢?她或许是跟二楼除李丁之外的其他四位住户之间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吧。
眼前这个贾一亭许是最可疑的人物。
“我......我没想杀他......”贾一亭咬着牙说出话来。
我并未理会他,而是对曾警官道:“这么看,二楼的其他住户也都有嫌疑了。我觉得应该先找202室那个叫郭方的男性问问。”
“男性?”管理员狐疑一下,连忙摇头:“202住的是个女的,叫郭芳的。你看,我这有记录。”
管理员将手里的登记表都转向我和曾警官。
我和曾警官的两双眼睛,瞬时瞪得得有灯泡那么大。
只见登记表附录着一张一寸照片,照片的人,正正是那不知出处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