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微云含笑推开秦晔,“殿下从来都这么自恋吗?”
“难道你不喜欢我?”秦晔亦是含笑回看司微云。
司微云瞪他一眼,“不喜欢。”
话音落下,司微云便已经绕过秦晔朝门外走去,并道:“我今日还有好多事情,等回来之后再跟你好好算账!”
秦晔看着她走出去,嘴角笑意浅浅,“口是心非的丫头。”
秦晔昨夜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司微云离开之后,他也径直回房去睡觉了。
然而司微云从外面回来司府之后,却是先去看了程文暄。今晨程文暄被扶着进来的时候,面色那样差,她心里有些担心。
结果进到客房中的时候,那程文暄竟是还没醒。只是身上的酒气混合着浓重的脂粉香气,仍旧还没有散去。
司微云一看他这样子就有些恼,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却是用上了几分力道的。
睡梦中的程文暄吃痛,这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司微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怎么了?”
“怎么了?你瞧瞧你自己,你这是真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程文暄想要坐起身来,可是感觉无力得很,好像身上大半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好像特意亢奋。
看程文暄试着坐起来,又重新跌下去的样子,司微云心中的担忧更重了一层,真的这么严重?
“你没事吧?要紧吗?”她又不是男人,不懂这些,看他这脸色苍白的样子,好像确实不大好。
“没事,可能就是累坏了吧。”
司微云恨铁不成钢地一拳头打在他的腹部,“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叫你收敛一点收敛一点,你就是不听,我看你迟早死在那些美人儿的床上!”
“我以前挺节制的啊,昨晚也不知道突然是怎么了……”
“行了,你先呆着吧,我让人去给你叫大夫来。”
程文暄一听这话,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看什么大夫?”
“这个时候知道要脸了?昨天晚上你这张脸去哪儿了?”
程文暄到底是跟司微云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如今看起来这般虚弱,司微云心中难免会担忧,自然是要找个大夫来给程文暄看看才能放心。
司微云一旦下了决心,程文暄自是拦不住她的。
下人很快将司府里常用的一个大夫给请了过来,那大夫跟司微云也是熟人了,知道有些话不能往外说的道理。
“程公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精气不足,我这就给他开几帖药,喝个几天也就能恢复了。只是……还请程公子在近一个月内,不要再……行房事了。”
众人皆知,程公子和微云小姐已经定了亲,却还未成亲,那程公子之所以会如此,怕是昨晚又宿在青楼里了。
这微云小姐也真是大度,不仅让程公子在司府里休息,还给他请大夫来开药养身体。
只是这程公子也忒不懂得珍惜了,已经有这样一个好的未婚妻子,还整天跑出去花天酒地,就以微云小姐这长相,那些青楼女子能比得上她?
程文暄臊得一张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司微云命人去送那大夫出去。
正好,秦晔从外面走进来,那大夫瞧见秦晔,心中不由暗暗纳闷,这位公子又是谁?
心中虽是好奇,那大夫也只是略略跟秦晔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外走了。
只是几步之后,他忍不住好奇,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年轻男子径直走到了微云小姐身边站定,低头看微云小姐说了句什么,那大夫突然心中暗道:这样看着,他跟微云小姐站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旋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在这儿瞎想什么呢。
秦晔瞧着躺在床上的程文暄,颇为‘好心’地询问他,“程公子,你还好吗?素闻程公子乃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却没想到程公子竟那般勇猛,一夜连叫了三位姑娘伺候。”
司微云听了秦晔这话,更是气恼地去捶打床上的程文暄,“你要死啊,叫了三个姑娘?你怎么不再叫上十个八个的呢?”
程文暄吃痛,只好胡乱地去躲,就这还是躲不过司微云的重拳,无奈地求饶道:“微云,你就饶了我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不敢了。”
“不敢?你说带秦公子出去逛,京城那么多好玩儿的地方你不带他去,偏带他去青楼,你脑袋里除了青楼,还有别的地方没有了?”说话间,又是一记重拳落在了程文暄的身上。
“我……我这不也是……”也是为了你的生意好吗?他观这位秦公子的举止,知道他的身份定是不凡,恐怕是司微云生意上非常重要的客人。而这男人嘛,喜欢的总逃不过四个字‘酒色财气’,尤其是美色,天下间有几个男人不好美色?所以他就带秦晔去了京城美色最多的青楼。
谁知道最后却是自己节制不住。
“不也是什么?”
“微云,你就别再打了,你上次打我的时候,落下的伤还没好呢。”
“你就是不长记性,以后你若是果真死在青楼里了,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好了,”秦晔拉住司微云的手,“程公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他了。”
程文暄抬起头来,看到秦晔正握着司微云的手,忽然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司微云心中虽是气恼程文暄,但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还是让人赶紧去给他熬了药喝下。
一直到程文暄的脸色好些了,留他在府里用了饭,然后才让人送他回去。
但是这事儿还没完,程文暄离开之后,司微云才开始跟秦晔算账,“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别跟我说文暄变成这样,跟你全然无关。”
司微云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唇上一暖,秦晔一触即离,低头盯着司微云的眼睛,“在我面前,别这么亲昵地唤他的名字,我会吃醋。”她从来也没像这样唤过自己,从来都是‘殿下’、‘殿下’……
司微云纵然从小就接触生意上的事情,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但是在男女之情上,她却还是第一遭经历,偏又遇着秦晔这样直白又霸道的男子,她也是有些应对不及。
“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文暄他虽然爱胡闹,可也不是那么不知节制的人,而五殿下他又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呢,既然他不喜欢呆在青楼里,管他是谁,他一定一抬脚就走了,他偏还在青楼呆了一夜,这本身就不正常。
秦晔却微微挑眉,“我能对他动什么手脚?难道我还能强迫他跟那些女子上床不成?”
手脚他是动了,可是却万万不能承认。
对于那个程文暄,他是怨念已久,青梅竹马?未婚夫?每一个头衔都让秦晔恨不能把程文暄给灭了。
再一想到那天因他惹出的风流债,而让司微云在那么多人面前那般难堪,他就更看不顺眼那个叫程文暄的,偏他还要带自己去青楼,那就不要怪自己了。
司微云心里却很清楚,昨晚的事情只有八九是秦晔在其中动了手脚,不过眼下文暄他要在家里休养一阵儿,两个人暂时见不到面,自己也能安心一些。
“这几天我有要事要忙,实在是陪不了你,明天我找个人陪你逛逛京城吧。”程文暄这个人也忒不靠谱了。
“不用,我自己随便转转就行。或者,我跟着你也行。”
那可不行,司微云心道:我要跟别人谈生意,一直带着你算怎么回事儿?
见司微云面露疲惫之色,秦晔抬手轻抚上她的侧脸,“很累吗?”
“还好,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濯香阁虽然从康乔平那厮的手里拿回来,重新开张了。但这大半年以来司家的生意损失了大半。
沈辛茉本来就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她又为了怕被人看穿她的身份,而找借口将锦如她们都给打发走了,各个铺子的掌柜们找她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她都是胡乱指挥一气。
否则以锦如她们的能力,就算沈辛茉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又何至于让司家损失这么多?况且,锦如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她若是在,肯定能发觉到沈辛茉顶替自己的破绽。
而且,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康乔平很早就发觉到了沈辛茉的身份有假,在他的逼问之下,沈辛茉竟是对他说出了真相。康乔平便拿这个来要挟她,让她下指令买进了很多米粮和花样过时的布匹。
也就是说,沈辛茉假冒自己,用大量的银子买进了很多卖不掉的东西。
布匹倒还好,那些米粮若是不尽早卖掉,会坏在仓库里,到时候那些银子就全都打水漂了。
所以这阵子司微云一直都在为米粮的事情而奔走。
幸好,司家在京城有根基,这些年跟京城的各个达官显贵,以及官衙府邸都有不错的交情。跟同行之间也有很好的来往。
在司微云的游说之下,那些米粮,有几个铺子愿意收一部分,毕竟年关了,要买米粮的百姓很多,他们直接从司家的仓库里进货,还能少一些押运的费用。京兆府衙还有朝廷的几个衙门也愿意从司家这里买下一部分米粮,一方面是跟司家的确是有些交情,而另一方面其实也是看在抚宁侯府的面子上。
因为将近年关,需要的米粮数目不小,所以那些囤积在仓库的米粮一下子就消耗了一大部分,也是去了压在司微云心头的一块大石。
司微云回到自己房间之后,锦如立刻叫华月去厨房把热在灶上的汤给司微云端来。
这几日小姐为了将积压在仓库的那些米粮给卖出去,不知道请了多少人吃饭,喝了多少酒,得好好养一养肝胃才行。
一想到这里,锦如心里就很难过,小姐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了,这些年都是别人求着小姐做生意。都怪那个沈辛茉,虽然她是小姐的孪生姐妹,还是叫人喜欢不起来,要不是她,小姐眼下何至于这样辛苦。
从回来希风之后,一直都在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一日都没有歇过一口气。
司微云将汤喝了之后,又是吩咐锦如道:“明日你把京城里最好的几个绣娘和裁缝都找来,那些布不能就那样堆着,总要想办法卖出去。”
“小姐,您还是先歇一歇吧,这米粮的事情刚解决,那些布一时半会儿总不会坏的。”小姐忙得这样脚不沾地的,她们瞧着也是心疼。
“是不会坏,可要想把我们之前的那些铺子给买回来,总是需要不少的银子来周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