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我?”刘玉婕一脸欣喜地接过。
“好啊。”
“这边手要抬高一点,刺出去的时候手腕要用力……”岑清江抬起刘玉婕的胳膊肘,一边给她指导。
刘玉婕学得倒挺认真,她以前是学过功夫,可那都是表面上的功夫,花架子,对付一两个流氓无赖还可以,遇到真正懂功夫的,那就不顶什么用了。她一直想学点真功夫,但却很难,一来是家里不允许,二来,靠她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有真功夫的师傅。这次机会难得,所以她很用功。
岑清江见她是认真的,也同样很认真地去教她,一直到有人来叫她们去吃晚饭了,刘玉婕还有些意犹未尽。
“等会儿吃晚饭,还能再教我一会儿吗?”
“要是刘小姐愿意的话。”岑清江含笑道。
刘玉婕闻言突然盯着岑清江认真地看了起来。
“怎么了?”
“我有时候觉得跟你相处的时候,和跟微云相处时的感觉……挺像的。”
岑清江闻言心道,她该不会看出自己是女子了吧?
“也难怪你会跟微云能成为朋友,其实你们两个真的挺像的。”
岑清江闻言也回想起当初自己跟微云成为朋友的情形,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是啊,我跟微云……是挺像的。”
李松亭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们二人相视而笑的场景,心里那种不是滋味儿的感觉又不禁涌了上来。这才刚认识一天的两个人,能不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吗?
“吃饭了。”李松亭走过来,这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而刘玉婕心里还记着今天他跟那个青楼女子的事情,轻哼一声,径直越过他,淡淡道:“知道了。”
当天晚上李松亭站在窗边,江上的晚风将他的衣袂吹起,他在心中暗暗期盼着,那位程公子尽早赶来,这样的话,他和玉婕也不必再在这里多留了。
可此时的他却是万万想不到,那位程公子赶来得的确很快,但人家却并不急着走。
翌日一早,岑清江照例练晨功,刘玉婕竟然也很有毅力地起了一个大早。
“像这样,胳膊这样过来……”岑清江抓着刘玉婕的手腕教她如何出拳。
她们两个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完全没有多想别的什么,可挡不住别人多想。
“你们说,我们老大什么时候对一个姑娘这么耐心过了?还手把手地教她练拳。这么多年来,这位刘小姐还是除了微云小姐外,唯一能近我们老大身的女子吧?”
“别说,这位刘小姐虽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但看起来跟我们老大还挺相配的。”
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告诫地看了一眼正在议论的二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乱说。”
此人话音刚落下,余光瞥见身旁人影一闪,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人在,那人已经揉身朝自家老大和那位刘小姐的方向掠去了。
岑清江正在专心地教刘玉婕练拳,没预料到这时候会有什么人闯上船来,所以当那个人朝着她们的方向冲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有什么人闯上船来偷袭,本能将身边的刘玉婕给推开。
刘玉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被岑清江推开之后,她不由朝那飞掠而来的人影看去,这是什么人啊?来岑帮寻仇的仇家?看着长得倒是挺人模人样的。
刘玉婕是在跟程文暄交手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他的,不由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差点误伤了旁人。”
“怎么?岑老大心疼了?”程文暄一手握住刘玉婕朝他面门攻过来的手,刘玉婕哪里会让他给钳制住?手上用了巧劲儿,就像是泥鳅一般,灵活地脱离了程文暄的钳制。
“你们认识?”一旁摔倒在地上的刘玉婕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李松亭也闻声赶了过来,一时没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跟程文暄对打的间隙,岑清江还不忘了回应刘玉婕的问话,“他就是程公子,微云找来接你们的人。”
李松亭闻言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就是微云派来接他们的人,总算是来了,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刘玉婕却很纳闷,既然是微云找来接自己的人,那应该也是微云的朋友啊,怎么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虽然心中纳闷,但这一场精彩的打斗却看得刘玉婕很是过瘾,高手过招就是不一样。不过显然,岑老大更胜一筹。
最终,毫无疑问,程文暄这一次依旧败在了岑老大的手下。
尽管程文暄这阵子一直在苦练武功,可是跟岑老大还是有差距的。毕竟岑老大练武是为了生存,她一旦被别人打败,那她的下场只有很惨。程文暄练武不过是锦上添花,自然不必那么拼命。
但是程文暄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赢岑清江一场,不需要他让自己一分一毫,自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赢他。可是目前看来,这个愿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实现了。
“承让了,程公子。”
“岑老大也是真是有闲心,竟然还有功夫教别人习武。”还是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女子,这不纯属浪费时间吗?
岑清江不理会他言语里的讽刺之意,只是开口问道:“信上不是说你有要紧的事情,要过几天才会过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事情办完了就过来了。”
此时,李松亭走上前来,对着程文暄拱手道:“在下李松亭,是微云小姐的朋友。”
“我知道,大名鼎鼎的李公子,大晟有名的才子嘛,我听说过的。”
这个时候,刘玉婕也走了过来,打量了程文暄一眼,才道:“我是刘玉婕,也是微云的朋友。”
“嗯,微云在信上已经跟我说过了。”态度莫名地有些冷淡。
可是刘玉婕对他却很好奇,“你就是微云的那个未婚夫啊?”
岑清江想到微云和秦晔的事情,连忙扯了扯刘玉婕的衣袖,让她不要再往下说了。心道:刘小姐,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万一惹恼了程文暄,他把你给扔在半路可怎么办?
程文暄瞥见岑清江轻扯刘玉婕衣袖的这个动作,不由微微眯了下眼睛。
四个人相继进入船舱,刘玉婕拉着岑清江落在后面,压低着声音悄悄问她,“这位程公子好像是不大喜欢我啊,我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岑清江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子同时回过头来,“在说什么呢?”
刘玉婕忙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在这里修整一晚,明天一早再走吧。”岑清江也是体谅程文暄从京城一路赶过来,想着让他歇一口气再带着刘玉婕和李松亭回去京城。
可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得程文暄开口道:“我暂时不走了。”
“为什么?”问出这话不是岑清江,不是刘玉婕,而是李松亭。
“微云又写了封信来,说她已经赶回希风来了,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她跟我们汇合,然后起回京城去。”
刘玉婕一听就很高兴,“这样好啊,正好我也没在这里呆够呢。刚跟岑老大学了几招就走的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听到她这话,程文暄和李松亭的脸上都不是很高兴。
岑清江倒是无所谓,反正这里房间不少,也够他们住的了。更何况,她还挺喜欢微云的这个朋友的,多留几日对她而言也没什么。
“好,那就这么定了。”随即又让人去给程文暄收拾房间。
吃过午饭之后,岑清江帮里有事,不能陪着刘玉婕和李松亭一起出去闲逛,本来是想让程文暄陪着他们一起的,可是程文暄却说自己一路赶来太累了,眼下只想好好休息。
岑清江只好派了自己的手下去陪着刘玉婕和李松亭一起。
夕阳西落,程文暄走到终于处理往帮中事务的岑清江的身边,“我看着岑老大似乎也不像是清闲的样子,怎么还有空去教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女子去习武?岑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岑清江不明白了,自己教刘小姐练武怎么就惹到了他了?早上说了一遍,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岑老大深藏不露。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微云的吗?可是听说岑老大最近可是桃花不断啊,又是上赶着以身相许的,又是手把手教着习武的。怎么?难道一向不近女色的岑老大真的春心萌动,想要娶妻了?”这话里有几分酸意,几分试探,就连程文暄自己都说不清。
他只知道上次自己回京之后,总是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岑清江,想起他虚弱地靠在床头的样子、想起自己搂过的他的纤腰、想起他毫无惧色冲过飞射而来的暗器径直冲向叛贼的身姿,甚至会想起他面无表情,冷静砍下叛贼时的冷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会偶尔幻想起岑清江穿女装的样子……他只知道自己想再见到岑清江,所以当微云写信来让自己去接她的一个朋友的时候,他当即给岑清江写了信,说自己没空,让他先把人接到他的船上去,等自己空闲下来了,自己就过去将人给接走。
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借口见一见他而已。
程文暄不愿去深想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怕自己真的去深想了,就再难面对岑清江,再难面对自己了……
岑清江不清楚程文暄内心里的这些纠结,自然也琢磨不透程文暄这番话之外的深意,只是淡淡道:“这应该跟程公子你无关吧?”
“是,是跟我无关,是我失言了。”程文暄苦涩一笑,转身离开。
岑清江则是一脸莫名其妙,他这次来怎么会这么反常?
到了晚上,四个人聚在一起喝酒。
岑清江向来很自控,她是这岑帮的老大,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所以喝酒这种事情,她向来都只是轻沾即可。
刘玉婕只专注于桌上的菜,酒也没喝几口。李松亭喝到微醺也就不喝了,只有程文暄一杯接一杯,谁都劝不住。
岑清江见状微微皱眉,试探着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他之前从来不这样啊,他这个样子就像是在……借酒浇愁,这一点儿都不像是自己认识的程文暄。
“烦心事?”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醉意的程文暄闻言看向岑清江,“我是有一桩天大的烦心事,可是我不能说,跟谁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