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做世子了?”文暄这话说得很是奇怪,不想跟不可能是一样的,为什么是不可能做世子?
“就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我厌倦了,不想再跟他们作这些纠缠了。”
“文暄,你真的想好了吗?就这样拱手把世子之位让出来,你以后不会后悔吗?”
程文暄洒然一笑,“有什么好后悔的?这个世子之位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是,以后也是。”
两个人从书房里出来之后,也到了饭时,程文暄便留下来同他们一起用了晚饭。
饭桌上,刘玉婕时不时地就看向岑清江,还满脸的崇拜,看得岑清江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罢晚饭之后,几人各自回房,刘玉婕却在后面紧跟着岑清江道:“岑老大,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岑清江知道此时刘玉婕对自己想必是十分好奇,也罢,既然已经把自己乃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她了,那再多说一些也无妨。
可是刘玉婕刚跟着岑清江走了两步,就被人拎住了衣领,刘玉婕转头一看,却原来是程文暄。
只见程文暄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今日李公子为了救你,不顾后背上的伤自己下床来,又走了那么多的路,伤处想必是加重了,你还不赶紧去帮他上药?”
“吃饭之前我刚帮他上了药啊。”现在还不到换药的时候,等自己跟岑老大聊完,差不多就到可以换药的时辰了。
“那你就不会陪他说说话?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多无聊啊。”
“我……”可她现在想跟岑老大说说话,有关于岑老大的事情,她有很多好奇的呢。
“我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公子舍身救了你,你就连陪他说说话都不肯?他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肯定很难受……”
程文暄越说,刘玉婕心里就越是愧疚,感觉这个时候要是自己不去陪李松亭说说话的话,简直是十恶不赦。
“那……岑老大我们改天再聊,我先去看看李松亭去。”
“嗯。”岑清江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也有些受不住刘玉婕对她的热情。
李松亭的确是一个人趴在床上,但是却并非是如同程文暄说得那样无聊,他趴在那里了时候想的都是跟刘玉婕和岑清江有关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大妙。
正想得入神,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李松亭抬眸去看,见是刘玉婕从外面走了进来,诧异之余也有些欣喜,算她还有良心,知道来陪陪自己。
只是开口时,心里的酸意难免借由话语冒出来,“怎么不找你的岑老大去?还有心过来看我。”
刘玉婕闻言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怎好告诉李松亭,其实自己本来是打算跟岑老大好好聊聊的,后来听了程公子的一番话,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才来的这里。
而刘玉婕脸上不好意思的神情看在李松亭的眼中,却误以为是自己提起岑老大,让她害羞,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欣喜的心情不免又低落了下去。
而刘玉婕为了掩饰自己的愧疚和不好意思,连忙避开李松亭的目光,搬了个杌子在他的床边坐下来。
“我也来给你念书吧,以前五殿下受伤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微云也是给他念书来解闷儿的。”
“不必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你想说什么?”
“今天在冰窖里……你跟岑老大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刘玉婕立刻摇头,“没有啊。”可她的反应里分明带着几分心虚。刘玉婕当然心虚,她这个人向来不善说谎的,而且想着岑清江原本是女子的事情是事关重大,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李松亭看她这样的反应更是不解,在冰窖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究竟她为什么不肯说?难道……
“玉婕,你……喜欢岑老大吗?”
“喜欢啊。”刘玉婕点头,她此时已经完全把岑清江当作一个女子来看待了。岑清江这样的女子正是她一直都崇拜的那种,她当然喜欢了。
听到她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李松亭的心不由紧了一下,她果然还是最喜欢岑老大那种的男人吗?
“你……”李松亭深深盯着刘玉婕的眼睛,他心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跟刘玉婕说,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或者说他担心自己说出口之后,就连眼前这样可以谈笑的关系都无法再维系。
而刘玉婕被李松亭这样盯着,只觉得心头猛跳,手心出汗,脸颊也慢慢发烫起来。她下意识将杌子往后挪了几分,想要李松亭远一点,否则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唉……刘玉婕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看呢,搞得自己紧张得不行。
李松亭却误解了她这退后的动作,不由皱起眉头,“你对那岑老大那般亲近,却对我这样退避三舍吗?我们两个认识多久了,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不是,我哪里有对你退避三舍?我只是觉得太热了……好热啊,这天儿渐渐热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刘玉婕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
李松亭则一脸的莫名其妙,热?虽然已经春末夏初了,可也没有她说得这么热吧?而且现在是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李松亭说着,抬手就要去试刘玉婕的额头,当他的手背触到刘玉婕额头的一瞬间,刘玉婕突然就站起身来,表情有些慌乱,“那什么……我还是给你念书吧,你想听那一本?我去找微云借来。”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啊。”
刘玉婕闻言不由自主地点头,口中喃喃道:“我也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怎么如今每次见了李松亭,就好像……浑身不自在似的?
“你说什么?”李松亭没听清她口中嘟囔了什么,所以追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李松亭仔细地盯着刘玉婕看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玉婕方才面对自己时的表现看起来很眼熟,就好像……好像之前那些喜欢自己的女子在面对自己时的样子,慌乱、羞怯,不知所措……
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玉婕她真的是对自己有意……李松亭想要试探一下。
“玉婕……”
“嗯?”
“我肩膀上有些痒,你帮我抓一下吧。”
“好啊。”
刘玉婕嘴上答应得痛快,可扯开李松亭衣襟,要去给他抓痒的时候,心里却是忍不住紧张得砰砰直跳,她根本不敢去看李松亭,只闭着眼睛在李松亭的肩膀上挠啊挠。
闭着眼睛的刘玉婕根本不知道此时李松亭正在看她,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看来她对自己也并非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不然何至于给自己抓个痒都不敢看自己。以她的性子,若是她真的对自己一点心思都没有,别说是抓个痒了,就算自己光着膀子,她也能平心静气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跟自己称兄道弟。
“好了,可以了。”李松亭伸手去握住刘玉婕的手,刘玉婕被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自己的手从李松亭的掌中给抽出来。
李松亭却很满意刘玉婕的这般反应,还故意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怎么脸红了?是太热了吗?”
“哦,太热了,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热?”刘玉婕干笑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待会儿上药的事情就让微云找个婢女来吧,就不劳烦你了。”
“没关系,还是我来吧,每次都是我给你上药,婢女也不见得会做得比我好。”
“真的不用了,我瞧着每天来给我送饭的那个婢女就不错,看着挺细心的。”李松亭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刘玉婕果然变了脸色,“我看你不是瞧上了人家的细心,而是瞧上了她整个人吧?”
“我不过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你怎么突然生气起来?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忘掉那倾城姑娘之后,我也该遇上另外一个女子了。”
“行吧,随你去吧,你爱让谁给你上药就让谁给上药,我走了。”
刘玉婕说完就气呼呼地往外走,李松亭连忙唤住她,“生气了?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些日子都是你给我上药,我也都习惯了,哪里能再换其他人?她们对我的伤势也都不了解。”自己说那些不过是故意试探她的态度罢了,而结果让他很满意。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他不过是想换个人给他上药罢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刘玉婕啊刘玉婕,难道你真的是对李松亭动了什么歹念?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他喜欢的是像倾城姑娘那样的女子,跟你是完全不同的。他从小就才名在外,喜欢的肯定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而不是你这样不通文墨,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女子。
见刘玉婕揪着自己的衣角站在那里发呆,李松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是说要给我念书解闷?那边桌上就有几本书,你随便拿一本念给我听吧。”
“哦,好。”刘玉婕点头,乖乖转身去取了书过来。
司府的另外一边,司微云问起岑清江今日之事,玉婕的态度变化的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我把我是女子的事情告诉她了。当时也是为了抱在一起取暖,她的身子到底不比我,我扛得住,她未必扛得住。”
司微云点了点头,“我会跟玉婕好好说说的,叫她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她跟我们两个不一样,我们两个从小就背负了很多,性子一点点被磨成现在这样。而她,打小被宠着长大,却也没被宠坏,率真善良,什么都是直来直往的。”
“清江,我要跟程文暄解除婚约了。”
“今日在书房,你就是在跟他商量这个?”
司微云点头,“是啊。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
岑清江闻言淡淡一笑,“在遇着秦晔之前,你可没说过这是早晚的事情。”旋即,她收敛起笑容来,“你们两个想要解除婚约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侯府那边……”
“我会自己去跟侯爷说的。”虽然文暄说他来解决这件事,可毕竟是自己起意要毁约,自是不能让他来承受这个后果。
“对司家的生意会有影响吧?”
“多少会有的。不过……我信得过我自己。”
岑清江闻言赞赏一笑,“到底是我认识的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