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暄顿时闹个大红脸,“没……不问了,不问了……”
“那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程文暄逃一般地狼狈走出刘玉婕的房间,心中暗道:方才那婢女也不把话跟自己说清楚,早知道那刘玉婕是因为那个而请的大夫,他哪里会好意思问方才的那些话。
不过清江去哪儿了?也不在刘玉婕的房间里。
“看到岑公子了吗?”程文暄又拦住了一个婢女问道。
“没有。”那婢女摇头。心中却暗觉奇怪,最近怎么每次程公子来他们府上,都不是来找他们家小姐而是来找那位岑公子的?
程文暄无奈,只好先去了司微云那里,司微云今日起得晚,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程文暄进去她院子的时候,她刚好要出门。
“要出去啊?”
司微云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是啊,我可没有程公子你这么清闲。”
“清江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他不是在自己房间吗?”自己方才是跟她一起从玉婕的房间里出来的。
“是吗?我刚才去找他,他不在房间啊。”
“那大约是你们两个错过了,你再过去看看吧。”
司微云急着出门,也没多加理会程文暄。
看着司微云急匆匆地离开,程文暄摇了摇头,罢了,自己再去找找看。
一路走到岑清江的房间,这一次果然看到他在。
程文暄含笑朝她走过去,同时开口道:“你方才……”
话刚出口,他就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在岑清江的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他才刚刚闻过的味道。
听得他突然停下来,岑清江不由得狐疑地看他,“我方才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了?”
“没什么,就是我方才来找你,你却不在。”
“哦,我听说刘小姐身体不适,所以跟微云一起去看看她。”
“是吗?”
程文暄明显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
清江身上的药味跟自己方才在刘玉婕房间里闻到的一模一样,他说他跟微云一起去过刘玉婕房间看她,身上沾染上一些药味儿也没稀奇。可奇怪的就是自己方才刚去见过微云,她身上虽然也有那种汤药的味道,可是却极淡。而清江身上的这股药味儿却重得很,这根本不像是从别处沾染上的。
为什么清江身上会有这么重的药味儿,就好像是刚喝过药的人……
岑清江说着话,却并不见程文暄回应,转头看他,只见他正在发愣。
“想什么呢?”
程文暄这时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本来打算今天带你和李公子还有刘小姐一起出去玩儿的。只是眼下刘小姐这样,怕是不能出去了,我们又不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出去玩儿……”
“改天吧。”玉婕那样一个爱玩闹的人,若是出去玩儿不带她,她肯定十分难受。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找你们。”
“好。”
程文暄跟岑清江告辞,却并未立刻离开司府,而是往府里灶房的方向去了。
灶房的人见是程文暄过来了,不免惊异,这里是灶房,程公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什么,我就是无聊了过来转转。对了,听闻今日刘小姐身体不舒服,大夫还给她开了药,她的药是你们谁给煎的?”程文暄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是我们中的谁,是墨绾姑娘亲自煎的。”
“墨绾煎的?”程文暄微微蹙眉,“奇怪,墨绾很少亲手做这些事情吧?”
“是啊,以往就连小姐的药,也不是墨绾姑娘亲手煎,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要劳动墨绾姑娘亲自给煎药。”
“说起来也的确是奇怪,我看见墨绾姑娘端出去的是两碗药,也不知这另一碗是给谁的。”其中一个姑娘低声呢喃道。
“两碗药?”程文暄闻言心中不由有些激动,快步走到那姑娘的面前,“你可看清了,墨绾端出去的确实是两碗药?”
“是啊,奴婢……奴婢确实看到墨绾姑娘端了两碗药出去,奴婢当时还纳闷为什么要煎两碗。”程公子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两碗药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两碗药,两碗药……若是另外一碗给清江喝了,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难道是清江身体也不舒服,趁此机会也让大夫给他开了药?所以墨绾才会煎了两碗药?
可是不对,若是如此的话,给刘玉婕的药和给清江的药应该是不同的,自己在清江身上闻到的药味儿分明跟自己在刘玉婕房间里闻到的一样?
还是说……其实是不一样的,只是自己没闻出来?
万一是一样的呢?那意味着什么?
那匹突然对着清江发疯的马儿、清江喉间有些奇怪的喉结、还有今天一样的药味儿……程文暄心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如野草一般生长,再也遏制不住。
“知道这次请来给刘小姐诊脉的医者是谁吗?”
“就是府里常请的章先生啊。”
话音刚落下,程文暄便转身离去。
留下一脸不解的众人,“程公子这是怎么了?突然问这些做什么?”
“谁知道呢。”
几个人议论了一番,却也没有议论出个什么来,只好道:“算了,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还是少管,赶紧都做自己的事情吧。”
众人这才散了。
程文暄离开司府之后,一路快马狂奔来到一家医馆。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危急的病人,却见程文暄连马都来不及栓,翻下马背之后,便是快步进了医馆。
医馆里的学徒此时已经迎了上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得程文暄问他道:“章先生在吗?”
“师傅他在后院儿……”
那学徒还没反应过来,程文暄已经径直往后院奔去了。
章先生正在后院里将他的那些草药摊开来晒,见得程文暄进来,略有些诧异,“程公子,您这是……来诊脉吗?”
“您刚从司府里诊脉回来不久吧?”
“是啊。怎么了?”
“请问您在司府里总共给几个人诊了脉?”
程文暄几乎是在屏息等待着眼前这位章先生的回答,只不过他自己并未意识到。
“一个啊,就一位姑娘,是微云小姐的朋友。”程公子今日怎么这么奇怪,他问这个做什么?
“那药呢?没有诊脉的话,你是否还给别的人开了药?”
“没有。不诊脉怎么能随便开药?当然是只给那位姑娘开了药。”
“那您给那位姑娘开的是什么药?”
“这个……”章先生为难起来,“这事关病人的私密,我是不大好告诉外人知晓的。”
“是这样的章先生,那位姑娘她也是我的朋友。我听闻她生了病,也很担心,只是所有人都不告诉我她究竟生了什么病,我这才只好来找章先生您。难道她的病……很严重吗?有多严重?”程文暄这么说不过是在故意误导章先生自己问这些话的意图罢了。
原来是这样,章先生笑着摇了摇头,“程公子不必担心,那姑娘的情况并不严重,也没什么大碍。”想来应该是因为这是女儿家的病,所以司府的人不好意思将那姑娘的病情告诉给程公子,偏程公子不知道真相,还以为那姑娘病得很严重,这才急着来找自己问清真相。
“那她究竟是什么病啊,怎么就不严重了?既然不严重,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这个……”见程文暄是真的着急,那章先生一想,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姑娘得的不过是寻常女子都会有的毛病,告诉程公子也没什么打紧的。
于是便解释道:“其实那姑娘只是得了女人家寻常的毛病,就是……月事来的时候会下腹痛。再加上,她说她前阵子刚被人误关进冰窖过,这次来月事的时候痛得就更厉害了,所以微云小姐才找了我过去。”
被关冰窖……当时清江不也跟刘玉婕一起被关在冰窖里了吗?
“那章先生,这种药对男人有用吗?”
章先生闻言摇头失效,“那药是专门给女子暖宫喝的,对男人怎么会有用?”
“给女子暖宫喝的……对男人没用……”程文暄口中喃喃重复着。
章先生见他如此,不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程公子,你没事吧?”他看起来怎么有些恍恍惚惚的?
“我没事,我没事……”
程文暄连告辞都忘了说,就心不在焉地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医馆之后,程文暄重新翻身上马,没多时便到了前些日子他刚跟岑清江和刘玉婕他们一起来过的马场。
而在过来的一路上,他心中已经想了很多,他现在只需要来一一证实。
“程公子?今天怎么一个人来?”马场的小厮迎上前来。
“我问你,你们这里那匹会攻击女子的马,之前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吗?它以前可曾攻击过男子?”
“没有。那匹马到我们马场来也有两三年了,从一开始它就是这样,见着女子就攻击,对男子向来都很温顺。只除了之前程公子你带过来的那个朋友……我们也都暗暗惊奇呢,想着许是您的那位朋友长得太清秀了,所以它给认错了吧?”
“来,你把这个给穿上。”程文暄将自己方才在过来的路上买的一套女子的衣裳扔给面前的小厮。
那小厮接过一看,顿时愣住了,“程公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程文暄取出一锭银子来递给那小厮,“你换上这套衣服去靠近那匹马,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一锭银子啊,那小厮立即就点头答应了。
找个地方将衣服换上,他照程文暄的吩咐去靠近那匹马,结果那匹马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甚至可以抚摸那马儿,也不见那匹马对他有任何不满。
“行了,你再去找你们这里的一个婢女过来,让她换上你的衣服,再试试看。”
那小厮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之后就领着一个已经换好男装的姑娘走了过来,程文暄瞧了她一眼,又道:“把头发都束起来,像男子一样。”
那姑娘照着程文暄的吩咐,将自己整理完毕,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匹马,结果她刚刚靠近一些,那匹马儿就开始躁动起来,吓得她赶紧往后退。
“好了,不必试了。”
看来这匹马儿分辨男女有它自己的法子,不管是通过气味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跟这个人穿男装和穿女装是没有关系的。
那也就意味着……也许它当日并没有分辨错……
程文暄站在那里,心中百感交集。岑清江,若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你可是把我给坑惨了,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