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微云临走之前,所托付的人就是沈辛柏。也是,整个人沈家看下来,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总之,我们沈家没有人知道微云的行踪,殿下要想找微云的话,可以自己想想办法。”
沈辛柏的心里其实很矛盾,他身负着司微云的嘱托,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司微云,可又希望秦晔能找到司微云,这样就算她真的会出事,至少在最后一段的时光里能有她喜欢的男子陪着他。
“你不明白,我可以去找沈尚书说,我想若是他知道了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帮我一起去找微云的行踪,你说呢?沈大公子。”
沈辛柏皱眉,“这件事不能让祖父知晓。”
“你果然知情。微云究竟怎么了?她出事了是不是?”
“微云临走之前嘱托了我,我什么都不能说,殿下若是想知道真相的话,就自己去查,恕我无可奉告。”
沈辛柏转身就要走,却听得身后的秦晔沉声道:“你就是这样做哥哥的?她一个人在外面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日后再想起来难道不会后悔?”
沈辛柏在原地静默了良久,终于转过身来看向秦晔,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他,“微云不告诉你为了你好,若是你知道,只怕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心里一辈子都梗着这件事,你确定要知道?”
沈辛柏跟司微云不一样,比起秦晔一辈子的幸福,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妹妹。若是今天秦晔没来找他,就这样认为微云放弃了他,而后跟别的女子有了感情,沈辛柏也许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一辈子。但是既然秦晔找到自己,开口问了,那自己也会有自己的选择……
“是,我确定,你说吧,无论是什么样的真相,我都能承受得住。”在来沈府之前,他在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所以无论沈辛柏说出怎样的真相,他想他都可以承受。
“请殿下跟我来吧,这里不方便说话。”暂时还是不要让沈家的其他人知道比较好。
沈辛柏将秦晔带到自己的书房,拿出司微云留下的一件她亲手做的斗篷,以及她写给沈尚书的信。
“这个斗篷是她亲手给祖父做的,她说,万一以后她没有办法再在祖父的膝下尽孝了,亲手做一件斗篷,也算是聊表孝心了。这封信是她留给祖父的,上面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只交代说,若是她……去了,会叫池玉回来报信,到那时再把这封信连同这件斗篷一起交给祖父。”
秦晔还是高估了自己,尽管在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却还是存在一些侥幸之心的,期盼着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当终于从沈辛柏的口中证实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
“我送她离开的那天,我曾问过她,要不要给你留一封信。她说……不用了。若是你放下她了,她再留一封信给你,不过是给你徒增忧伤。若是你没放下她,让你看到她临终的信,你只怕会更心痛,所以还是不留的好。”
“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秦晔再说不下去。
“她中了毒,在希风的时候发现的,找了很多大夫,都说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更不知道该怎么解。她这次来大晟,就是为了万一自己不行了,最后在祖父身边尽尽孝。结果却意外发现,辛茉跟她有一样的症状,便想着这毒是不是她们两个打娘胎里就有的,许是当初她们母亲在怀她们的时候就中了毒。”
秦晔立刻就明白了,“所以,她去了当初他父母出事的地方,想找些线索?”
“是。大夫说了,只有先知道这是什么毒才能解,不能贸然解毒,不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的。她想去那边找找看,若是能找到线索最好,若是找不到……”
“我知道了,多谢沈公子告知。”
秦晔跟沈辛柏告辞,转身就要离去。
“殿下是要去找微云吗?”
“是。”
他不仅要去找微云,更要把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给找来,他就不信,找不到给微云解毒的办法,他就不信,自己跟老天争不来微云的这条命!
……
“小姐,就是这里了。”
司微云来到这个小镇已有将近半个月了,可还是没能找到一点线索。当初那个村落起了大火之后,几乎整个都烧毁了,幸存下来的人也都搬走了,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很多人也都老的老,死的人,线索实在难找。
司微云也是辗转找人打听了好些时日,才打听到这里住着一个当初村里幸存下来的老人,她今年六十多岁了,当初出事的时候,她也有三十多了,很多事情应该还记得。
前来开门的是那位老人的儿媳,见得司微云穿戴不俗,心知她身份定是不简单,言语之间也很是恭敬客气。
那老人在听了司微云的来意之后,又将司微云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是像,你父母也都是长相既出色的人。记得当初他们来到我们村子里之后,好多人都偷偷去瞧他们,就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只可惜啊……后来都死在大火里了。”
“那您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到村子里的吗?”
“哎呀,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他们两个就是在我们村子里赁了房子,不跟我们村子里其他人来往的,没几个人跟他们说过话,哪里能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过啊,我倒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他们好像是从山上下来的,而且是一直住在山上没下过山。”
“您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就记得当时他们夫妻两个来我们村子的时候,衣裳的料子是很新的,但是看起来却很脏很破,有几处还被勾破了,鞋子呢也磨损得厉害,我小时候皮,经常跟男孩子一起爬山,对这些都很熟悉。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猜得罢了。”
“还有啊,他们用的银锭也跟我们不一样,我看那男的……哦,也就是姑娘您的父亲,他拿出来用的银子都是以前的制式了,一年多以前我们皇帝刚下令改了银锭的制式,只有分一两的、二两的、五两的、十两的,还有二十两的,取消了十五两的制式。可当时我见您父亲拿出十五两的银锭去钱庄里兑换碎银子,那时候已经许久不曾出现过十五两制式的银锭了,我就估摸着要么,这银锭是他以前攒下不舍得花的,要么,就是他已许久不曾出来买过东西了。我看他们夫妻的样子,应该更像是后者。”
那妇人越说越起劲,大有回忆起以前的架势,“说起来,我们这里啊,的确是有很多山,我听说啊,这山里还有修仙的仙人呢。”
这时候在一旁剥花生的女子,也就是这妇人的儿媳笑着开口道:“怎么娘说的跟我小时候听的不一样呢,我小时候听说啊,这附近山上住着一个吃人厉鬼,谁要是往山上去被他给抓到了,就会被他给吞吃了,连骨头渣儿都不剩。我还记得当时所有的孩子都被吓得不敢往山长跑呢。”
“是啊,是有这样的传闻。记得那是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吧,附近村子里、镇子上不知怎么地突然就陆续有些人不知所踪了,大人也有,小孩儿也有,男的也有,女的也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这流言就传开了,说附近的山上住着一个吃人的厉鬼,大人们再不叫我们往山上跑,后来就真的很少有人再往山上去了。”
“那……那些失踪不见了的人最后找到了吗?”司微云觉得这个线索很重要,当初祖父和外公倾尽全力去找父亲和母亲,也是一直都没找到,按理说不应该的。祖父有权势,外公有钱财,就算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人,这两年多的时间总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没有吧?难道自己的父母也是跟那些失踪了不见了的人是一样的情况?
“没有,时间长了,官府的人也不愿管了,还上哪儿找去?都没找到。”
“连尸体都没找到?”
“没有。也是可怜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那您知道传言有厉鬼的那座山是哪座山吗?”或许找到那座山之后,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妇人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就是附近的这几座山,再说当初的传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那些失踪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被抓到山上了,当时只是有人瞎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开了。”
再问其他的,这妇人就不知道了。司微云只好告辞离开。
才刚坐上马车,就见司微云皱起眉头,紧捂着心口。
“小姐!”怎么又发作了?这才刚过了多少时候,半个月吧,怎么就这么快?不是说行一次针能顶一个月的吗?
“先去找大夫……”司微云咬紧牙关,几乎是用气息拼凑出的这一句话……
心口绞痛,痛得司微云恨不得把这一颗心给挖出来止痛,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痛得一次比一次厉害,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久。当初刚开始疼的时候,不过片刻就能恢复正常,而现在痛上一盏茶的功夫都还不够。
司微云忍着痛靠在马车上,下唇已经被她咬出血来,额头上、鼻子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池玉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直到找到了大夫,让他帮忙行了针,总算是好些了。
到了晚上,司微云坐在房间的窗前发愣,“池玉,你说,当初那些失踪了的人都去了哪里?我想着……他们是不是跟我父母一样的情况。”
“要是那个老婆婆说的是真的,也许这附近的某个山上真的住了一个厉鬼,把人给抓到了山上去,那些失踪的人还有我的父母都是被他给抓去的。”她觉得那个老婆婆说得很有道理,若是她说的都是真的,就算自己父母不是被什么人给抓去的山上,应该也是在山长住了很久。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山,究竟是哪一座呢?”
“小姐,不如我一座一座地去探探吧,总是能找到的。”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而且你对这里又不熟悉,万一在山里迷路了怎么办?多找几个当地人一起。”
“行,那我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地人对上山这种事情还是心有余悸的,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是有人肯跟池玉一起上山的。
池玉很着急,几乎是一天就翻一座山,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叫她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