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所以还是贪恋那个身份?”
“他是希望我们都过得好一点……”
“之后呢?”
“最后我妈妈只好答应搬回去,又对我爸爸说了许多好话,对我祖父祖母下跪道歉,要到钱把我们赎出来,问过我们,才知道我们是被我爸爸的人带走。”她可能还是比较难过,虽然她明显是向着她爸的,“然后她就约我爸爸带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因为我们家族这样,根本没办法去,但我和我哥哥总是很想去。之后她给我们买了糖,给我买了一个小熊,给我哥哥买了一个小兵,让他保护我。”
我已经猜到结局了,“她是自杀?”
“嗯。”她小声说:“她那天晚上就饮弹了。”
我忍不住问:“你妈妈是什么职业?”
“嫁给我爸爸之前……”她小声说:“是警察。虽然结婚之后就不再做了,可警局里一直在监控她。”
难怪。
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真是难以想象的辛苦。
继续陷入沉默。
隔壁没有任何声音。
稍久,繁景又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你困了?”
“也没有。”她低声说:“我今天其实很震惊。”
“怎么了?”
“你对他跟对我哥哥完全不一样。”她说:“他不如我哥哥好。”
“不论在一起或是没有在一起,他从不强迫我,非常绅士,说话小心,但有原则。对待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我说:“不需要更好,人无完人。”
“我哥哥对工作也很认真。”她辩驳,“他什么都做得很好,他本来想学法律,拿到研究生学位时,大家都很惊讶,教授都觉得他学得太快了。”
“你哥哥……”繁盛这个人太难说清了,“他似乎不太明白尊重,我觉得他在认为自己低人一等时,就会表现出毫无个性的服从,角色对换时,立刻就要求对方绝对服从。”
“本来就应该这样。”
“我认为即使对待乞丐,也应该给予尊重,对待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不应无条件服从。”他们这样不算错,只能说,“总之,他与我对于生命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韩先生就一样吗?”
“看起来一样,但内心肯定也有不同的地方,每个人的内心都不同。”
她没说话。
我有点尴尬,因为自己说了大道理,“别在意,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我只是表达而已。”
“没有,我只是忽然觉得你很像我妈妈。”
“哦?”
“真的很像,我说不出来是哪里,我妈妈脾气没有你这么坏。”她小声说:“你刚刚拉他的时候……样子真像我妈妈。”
有时我也是个女人。
在我想要的男人面前。
我就能成为一个柔软的女人。
这是每个女人天生就会的课程。
最近和繁景走得很近,今天又聊了这么多,无形中拉近了我们两个人的距离。于是我也有些口无遮拦,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还喜欢那个人么?”
“嗯。”
“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特别心动?”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人渣究竟是怎么对她洗脑?
她是繁盛的妹妹,繁盛总不可能对每个经历过的女人都好得不行,她应该见过才对。
“没有。”
“一件都没有?”
“他就是那种,不太特别,很平淡的,聊天很有趣。”事到如今,她说起他来,语气还是能听到明显的高兴,“他什么事都会问我的意思,会给我安排最好的。我偶尔提到喜欢什么东西,下一次他就会买给我。”
“他不是有未婚妻?”
“嗯。”她又失落了。
'“抱歉。”我说:“我多嘴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他对大家都很好,我不是唯一的。”
“这种人很要命的。”我中学时,也曾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他很讨女生喜欢,就是因为他对谁都好得好像唯一。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因为他很会照顾人,也因此知道,他那种好不过是一种习惯。后来他结婚了,伤了一干姑娘的心,新娘他暗恋了很久才开始搭讪的女孩,在她心里他很认真,还有点腼腆。
这件事令我觉得,看得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一面的人,才是爱人。
她没吭声。
我问这样的问题已经很不尊重,毕竟这样敏感的事,我即使知道,也应该是她来主动告诉我。
接下来我们没有再聊了,隔壁一直没有声音,我也终于困了。
一夜慢慢过去,我一早被繁景叫醒,没想到自己在这种鬼地方居然还睡得这么香。
刚起床不久,Hans就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
那个记者说他拍照过后,把我的证件交给了救援队负责遗物的人员,而救援队表示他们根本没收到。
早晨Hans跟他们要证件,就吵得不可开交。
我去时,他们还在争论。
不管是谁交给谁,现在我的证件不知去向。
韩千树他们都比我起得早,已经听了好一会儿。
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拉住韩千树问:“他们还在那一个问题上吵?”
“不是,他们说记者交给的人并不是救援队的人。”
这时,外面有人跑进来,急匆匆地乱说了一通。
这表情一看就是出事了!
韩千树心有灵犀地第一时间给我翻译了,“直升机少了一架。”
一听这话,我们这边的几个人顾不得芥蒂,纷纷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
韩千树站起了身,拉着我说:“走,我先带你到最近城市的警局报案,避免他们用你的证件做违法的事。”
我的证件可不是普通证件,偷走我的证件,并且利用我的证件使用了飞机,重则会导致我入狱。
Hans跟上来想要阻止,被韩千树霸气地毙了,“报案必须有她亲自在场,你们谁能确保在这种环境下,让这样的直升机安全到达警察局?”
Hans看向了安娴。
安娴露出了无奈。
风暴已经停了,但天色依然不太好,看起来应该不影响直升机飞行,但沙漠中天气情况很是莫测,一旦天气发生变化,这种落后的直升机,很考验飞行员的判断力。
这种情况我尚且不能确保,安娴的资格还比我低一点。
但Hans不依,说:“我们可以请救援队的飞行员,他们更有经验。”
“别傻了!”繁景都比他懂事,“救援队已经有人偷走了嫂子的证件,还没办法判断他们和偷证件的人有没有关系!还是韩先生来吧,至少能确保嫂子安全,这件事我可以做主,我对我哥哥解释。”
我高高兴兴地跟韩千树一起上了飞机。
他利索地把直升机飞了起来,皱着眉,说:“还是这么难用。”
“挺好用的。”直升机飞起来的感觉棒呆了,因为降落地点变得更多。
“你没飞过好的。”他依然紧锁着眉头。
我也觉得现在高兴有些不合时宜,只好硬生生地收起了笑容。
现在是低空飞行,地上的景物十分清晰。
我还是有点兴奋,问:“韩千树?”
“嗯?”他还在专心地看路线。
“我的项链和耳环……”我问:“什么时候给我?”
“还没给你买。”
“咳!”
“有空吧,我请安娴帮忙带给你。”
“怎么还对她那么客气,昨天不是……”
他黑黑的眼珠到眼角溜了一圈,不严厉,但成功地让我噤了声。
“昨天真的对不起。”他又绕回这件事。
“没事,反正最后你也妥协了。”我说:“你别怪我把你给安娴,至少昨天那种情况,她可以确保不伤害你。”
“安娴人还好。”
“嗯。”
“但我不想跟她过多接触。”他低声说:“以后不要再撮合我跟她了,如果有喜欢的,我会自己选择。”
“我没撮合过。”这话不对,韩千树不是轻易下这种结论的人。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说:“那你为什么总请她照顾我。”
“只有你受伤那次。”
“给我煲汤?”
“哟,好不好喝?”
他更是不悦,“不但每天都来,做一些过密的行为,甚至替我洗衣服。”
“我也替你洗过啊。”我已经听懂了,只想趁机打情骂俏。
“那不一样。”他强调,“她说这些都是你希望她做的。”
“用膝盖也能想到我不可能这么细心啊!”
他瞪了我一眼。
“我只会说‘请你帮我照顾下韩千树,我现在根本没法见他’就这样。”我笑着说:“她在追你呢。”
“所以才希望保持距离,既然不可能,就不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我看着他,没吭声。
他很快就别扭了,脸色讪讪地,辩解,“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只是说我跟她的事。”
“我好像的确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对于这个问题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忍不住,完全失去了自控力,“还让你有危险,给你带来麻烦。影响你的工作,让你受伤,我……”
“徐妍。”他忽然打断了我,攥紧了手里的驾驶杆,“我带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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