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心灰意冷地找了Maria,”他没吭声,我就继续问:“你在哪认识的Maria?”
“机场。”他说:“刚下机,她忽然跑过来,拍我的肩膀。”
“你就对她一见钟情?”好轻浮!
“不是。”他说:“她说她不确定自己的手机是丢了还是落在了家里,希望可以借用我的电话确认一下。”
“所以就套到你的电话了吧?”
这么老套的搭讪手法。
“是。”他说:“之后就联络到了。”
“然后你们谁先告白?”
“没有告白。”他叹了口气,说:“有些关系不需要有告白。”
“直接就睡了?”
“嗯。”
“没有约会过程?”
“只约了两次,第二次我喝醉了。”
“咳。”果然也是普通人啊,我犯贱地揶揄他,“用喝醉当借口也很老套。”
“当然不是因为醉酒失去理智。”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因为我那段时间心情很差,很想做点出格的事,心里也很期待交个女朋友。所以是我自己选择了默认。”
我被他这种表情吓到了,“不用这么严肃。”
他苦笑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说有些不仁义,但我确实不爱她,只是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就要珍惜。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对我完全没有安全感。”
“她出轨气你?”
“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是为了花你的钱?垂涎你的色相?”
他露出无可奈何,“我觉得还不至于。”
我便没说话,在他开机器绞肉馅的时候,把调料倒进了盆里。
之后他把肉馅放进来,一边搅拌,一边问:“你怎么对她的事感兴趣?”
“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他弯了弯眼睛,“我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
“想知道细节。”
他停下动作,看着我,半天才说:“我那时候还有点不忿。”
“为什么?”
“他那么大年纪。”他说:“我能接受别人黄昏恋,但我……”
看来我跟繁盛并不是第一次挫败他。
我真心疼,他是个多么好的人,认真负责又勤奋。
而且他其实蛮有钱的,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父母的钱,是自己赚钱买了房和车。
可我竟总在不经意地挫伤他的自尊。
我要安慰他,“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最好了,他们无论用多少钱,都包装不出来你的样子。”
他笑了起来,说:“你有时候嘴巴还真甜。”
“我真心夸奖别人时候从不吝啬甜言蜜语。”
他又笑。
接下来韩千树把蒸蛋给我调好味端来,闻着就香香的。虽然小小一碗,但我还是要谦让他一下,“你吃吗?”
他正忙着搅馅,张开嘴,说:“给我尝尝咸淡。”
我给他喂了一勺。
然后他突然愣了一下,我也跟他想到了同样的事。
他把鸡蛋囫囵地吞了进去,尴尬地说:“对不起。”
“该我说才对。”我好心疼他现在的样子,“是我勾搭你的。”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做出选择,毕竟那边有孩子。我不想事情更加复杂,毕竟你现在还有婚姻。”他耐心地解释,“我可以等。”
我握住了他的手。
真的,他真好。
他一点都不为难我,处处替我考虑,我真喜欢他。
韩千树自己会擀饺子皮,他妈妈教过他。
然后我教他包饺子,他很聪明,也很有心,示范几次就会了。
接下来我吃蛋羹,他包饺子,和谐得很。刚包了十几个,我妈妈就回来了。
从餐厅的窗户能看到她正从后备箱里往出拿东西,韩千树连忙洗了手出去帮忙。
我怕面皮干了,趁他们在外面,偷偷包了几个饺子,没被他们发现。
之后我妈妈和韩千树一起把饺子包完了,我妈见他喜欢做菜,还教了他好几个花样。他俩聊得很开心,我也插不上话,看着他们,在心里期待这样的幸福能永远继续,音音也能回来。
不久后我爸也回来了,晚上吃饭时顺便聊了正事。
韩千树他爸爸的朋友在外交部工作,所以他才能更方便地知道我哥哥在伊朗出事。
但他对于警察局的工作无权干涉,请他和警察局的高层沟通有关繁盛他们违法的事无能为力。但韩千树作为私人立场跟他沟通了受贿怀疑之后,他表示震惊,因为德国的官员相当地清廉,受贿问题也非常严重。
这件事毕竟只是一个怀疑,所以他没有过多表态,只说会关注。
德国的司法十分全面严谨,我们完全没有后门可走,繁盛他们也是。这位政客给我们推荐了律师,这就是帮了大忙,因为律师会针对我的几起官司给予最直接的帮助。
律师的名片韩千树也拿到了,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律师团队,平时很难请到,他已经和律师电话沟通过,下周三我爸爸会和韩千树一起去见面。
晚饭吃完之后,我发现他们把我的生日忘了。
这也难免,我们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庆祝。
之后韩千树去帮我爸爸把今天买的柴火摆到地下室,我回了房间。
今天坐的久了点,还是有点累,我便躺到了床上。在脑子里想:过了今天,我就二十五岁了。
一直希望三十岁后再生孩子,真是……
迷迷糊糊地有点困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我起床时突然觉得头晕,于是说:“进来。”
是韩千树。
他手里拿着盒子,好像是我的生日礼物。
不过他表情不太好,疾步来到床边,把盒子扔到床头柜上,焦急地问:“怎么了?你不舒服?”
“身上有点酸。”不过我能自行判断,“看来我还是得躺着,应该是累了。”
他用手擦了擦我额头上的冷汗,问:“是哪里疼吗?”
“不疼。”真的不疼,就是觉得身体好像被抽空了似得。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没有出血。”
他看着我,思考了一下,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觉得……”
“看看再说。”他说:“我请伯母过来帮你换衣服。”
我连忙拉住他,“真的不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太累了,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你别紧张。”
“你满脸都是冷汗。”他心疼地说:“脸色也不好。”
“因为之前失血过多。”我按着他让他坐下来,解释给他听,“这不是还没补起来嘛,所以如果累了头就会晕。”
他完全不信我,“我还是觉得……”
“真的,我病历上都写了。”我拍拍他的手,说:“真的别担心。”
他又考虑了一下,再度确认道,“确定不用去医院?”
“确定。”
“那好。”他依然不放心,说:“我今天晚上先留在这里吧,如果你晚上不舒服,你就打给我。”
他的想法有道理,我身高一百七十多公分,虽然不重,但长度可观。我父母毕竟年纪大了,如果我真的突然有点大麻烦,失去行走能力,他们恐怕弄不动我。
“好。”我对他送来的礼物更感兴趣,拿起来,问:“我的礼物?”
“你今天过生日。”他仍是忧心忡忡的,很担心的样子。
“我能拆吗?”
“拆吧。”
我拆开了。
里面又是一颗球。
和去年收到的南极洲尺寸一模一样,底座上刻着:南美洲最珍贵的东西。
里面是一一片茂密的小树苗,最高的枝桠上,挂着一只树懒。
树懒是南美洲的特产动物,长得有点像猴子,但很可爱,和熊猫一样有黑眼圈,嘴巴是弯弯的,像是在笑。由于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且在进化过程中失去了行走能力,必须挂在树上,因此得名。
这种动物已经非常稀有,我记得看过相关报道,属于极危物种。
当然,这么小的树懒是不存在的,它是手工做的。
我还发现了按钮,但这次球没有打开,而是慢慢地变暗了,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
我问韩千树,“怎么只是变天黑了?”
“树懒太爱睡觉了。”他苦笑着说:“我不知道怎么体现它的变化。”
我调回白天,仔细地贴近那颗球,有点小瑕疵,但非常精致,忍不住问:“这是你买的工艺品,还是自己做的?”
“做的。”
“做了多久?”
“不到半年。”
我看向他。
他问:“怎么了?”
“我以前最好的朋友也喜欢雕刻。”我说:“真奇怪你们怎么都喜欢。”
“因为想要一些买不到的特别东西。”他笑着说:“我学得是手工,六岁开始,学了九年,一直都很喜欢。”
“虞雯是业余的。”
“不说你们不是朋友了?”
“是她抛弃了我。”算了,这么心塞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收到这么好的礼物还是很兴奋的,“你为什么这次送南美洲?”
“因为今年去过,找到了材料。”
“所以南极你也去了?”
“对。”他很害羞地解释:“觉得用当地找到的东西,比如冰块和树枝,才有意义。”
还好南极洲被我放在保险箱埋在了花园里,等我好点,就去挖出来。
这么好的东西,该当一世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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