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低下头,绞着手指,说:“最近有在反省。以前是我不对,我总欺负你。我真的有在反省。”
“……”
“我能理解你想杀我,毕竟是我不对在先。我总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很冲动……”他说到这,有些谄媚地笑了起来,“我会去看心理医生。”
“……”
“妍妍。”他捏紧了我的手,说:“你搬回来吧,我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摇了摇头,“我不要抚养权了。”
“我真的会对你很好,我发誓。”他露出了可怜相,“还有岳父岳母,我会尽全力补偿你们。”
“谢谢你的好意。”我朝他笑了笑,“还是离婚吧。”
他咬了咬下唇,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垂下了头,“我都会改的……”
我真的已经想通了,“抚养权归你,你想给我探视权就给,不想也OK。即使法庭判给我,我也可以把他送去给你。”
他低着头,捂住了脸。
“我的确是计划投毒杀你,你想控告我也可以。”我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还要什么,我都没问题。只求这次能够好合好散。”
他松了手,抬起头皱着眉看着我,表情和音音难过的时候很像,看起来特别委屈,“我真的可以改的……”
“我想现在出院。”
他蹙起了眉,又来握我的手,说:“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会改,你不喜欢我神马我都能改,我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没吭声,他又急急忙忙地说:“或者等你出院之后,你先带音音回去,然后你慢慢考虑。好不好?音音需要妈妈,我也真的……我……”
他眼圈红了,声音越来越低,“我真的都会改的,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但我都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终于开始烦了,“你会改?”
“是啊。”他谨慎地笑了,“我真的会改。”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愣住。
“不要再偏执了。”我说:“你已经把我所有的全都剥削干净了。”
我做不到再相信他的求和,对他的忏悔毫无感觉。我现在只想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过没有他的生活。
这天之后,繁盛没有再来。
他脑袋聪明,应该是看得出我的决心。
其实我只要不要音音,他就不能把我怎样。
然而我还是觉得很讽刺。
我最终还是把音音给了他。
如同交易一般,只是为了结束这场噩梦。
又住了一个星期院,医生终于同意我出院。
出院这天,护士把我的东西和手机还给了我。
上面有韩千树和我父母的已接电话。
也有警察局的。
下楼时先回了警察局,是说出庭的事,毕竟我也是在场的当事人。
回完这通电话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繁盛的车停在外面。
他和他的保镖车把大门赌得只剩救护车通道。
我不得不经过的时候,繁盛下了车,笑着说:“妍妍,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用。”
我去拦计程车,他跟在我身后,不疾不徐地说:“你说我偏执,可我不偏执就没有机会。你根本不爱我,你还总骗我。”
计程车来了,我拉开车门,他又冲上来扯住了我的手腕,关上车门,说:“你再跟我谈谈,我们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会改,毕竟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真的会,我保证。”
“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纠缠到你回来为止。”
“那你说吧。”我也没别的办法,“就在这里说。”
他又笑了起来,“上车说吧,好不好?”
“我可以说‘不’吗?”
“可以。”他态度极好,“我怕你站在这里累。”
“你可以开始说了。”
他真的开始说了,“我一开始的确没有在爱你,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所以那时候没有跟她断。结婚也不全是为了让你生个孩子,也是因为我觉得那种生活蛮好的,我很开心。”
“可是后来我真的在爱你了,但你完全不爱我。”他低下了头,看上去挺无助,“我总是忍不住妒忌,想跟你分开,又想让你对我好。总之那些我都会改,我知道你喜欢我像一开始那么对你,以后我还会的。只要你不甩了我,你做什么都可以。”
非主即仆。
果然适合他。
口才也很好,能把一脚踏两船的戏唱成了世界第一号伤心人。
他说完之后,停了下来,瞅着我,很久之后,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没有鄙视他的意思,我就听不懂他说的这些。
“你至少说说看。”他这么大个人了,装起娇弱来丝毫不违和,“听不懂我可以慢慢琢磨。”
我看着他,说:“我很怕你。”
他立刻说:“我以后绝不会对你动手了。”
“我本来可以告诉你这世上不是你要别人就会乖乖给你,可你却真的做得到。你要的,别人就得乖乖给你。”我本来不想啰嗦这么多,但奈何他一直纠缠,“其实从繁景和林小姐身上都看得出,不少女人会喜欢你们这种款。爱强者,哪怕强者乖戾、独裁、暴力,心狠手辣,不讲道理,动辄诉诸武力。正因为你这样,你温柔时才特别招人喜欢。但我不喜欢,可能我的生活只需要‘懦夫’,因为女人本就弱势,依附强者的代价就是要牺牲自己来跪着仰视强者。就像我,挣扎了那么久,不过只是一场笑话。你低头叫做陪我玩,叫做你会改,叫做我不识时务,不给你机会。我低头是被你踢得不得不下跪,不得不认栽,这叫认清现实。现在我决定放弃属于我的部分,你如果觉得不甘心,当然还可以接续硬来。但很抱歉,你现在说的这些,我丝毫不感动,我觉得很讽刺。就像你杀了人,又站在他的尸体旁向天父忏悔,说你杀他是因为他开头骂了你,说你杀他是为了让他知道自己的错,为了让他死后上天堂。”
我从来都没这样跟他说过话,自己也从未想得这样清楚。
他始终没有打断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如果你听懂了那就这样断了,你也可以选择听不懂,反正这对你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你依旧可以凭借你的家族,你的地位过得如鱼得水。”我这些话全都是我的真心实意,“我只是告诉你,在我的角度上,我始终无法和你相处的理由。你可以说你是因为爱我才骗我那么多事,因为吃醋才会打我,才会闯进我家开枪。但我认为这是无耻的绑架逻辑。我以前觉得你只要离开你的家族,你就会变得好起来,但事实证明是我想错了。事到如今,我依然很相信三年前的你或许还是我喜欢的样子,至少你有些时候流露出的天真无邪是真感情,可现在的你已经和他们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你跟我都有自己活在这世上的道理,有自己总结出的做人的方式,这没有对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但我跟你已经完全无法相处了,我真的很想走出这个怪圈。”
说完之后,我等了许久,繁盛都没有说话
我想他是没话好说,便伸手拦了计程车,上车之后,靠在椅背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司机问,“夫人,您的目的地是哪里?”
我的目的地?
呵。
反正无论去哪都是朝前开,我请司机先开,然后拨通了韩千树的电话。
他接电话的声音很冷淡,“您好?”
“是我啊。”我问:“你还在医院吧?”
“徐妍!”
“对。”
“我还在医院。”这才过去十天,他根本不可能出院。
我连忙把地点告诉司机,听到韩千树在那边问:“你还好吗?”
“很好。”我说:“接下来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我想没人会折磨我们了。”
“你跟他……”
“他怎么跟你说得?”
“说你们要复婚,你放不下音音。”
“我放下了。”我试图笑一笑,却不由自主地掉了眼泪,“以后我就没有他了。”
他没有说话。
保险起见,我只给我父母回了电话,没有现在就让他们都回来。还好韩千树知道我在繁盛那边时,并没有惊动我父母,毕竟他们除了急坏身子,也帮不上忙。
我毕竟大病一场,也瞒不住韩千树,吃饭时把整件事对他解释了一下。
果然被他骂了,“你可真是……幸亏你没成功,否则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你怎么能做这种蠢事!”
“我知道错了。”我说:“大概是我太冲动了。所以经过这件事,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想通了很多事。”
他用手摸了摸我的脸,柔声问:“以后想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的资格恢复了没有,按理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明天得去看看,“如果恢复了,我就找工作。”
他想了想,问:“LH如何?”
“你带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