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对面的邻居。”
“是韩先生。”他明显更开心了,“我和他叔叔的关系很好,他给了我们很多帮助。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是。”我说:“所以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幸福。”
“太棒了!”他说:“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把基金会的所有权还给您了!”
“什么?!”
“我在接手的时候就一再地说过,我不能管理基金会,但我可以帮助您。”他解释说:“事实上我已经决定要捐出一些财产,用剩下的钱带我的女友和女儿进行环球旅行,满足她们一直以来的愿望。这是在几年前就有的计划。”
“这……”我问:“Niclas,那你接下来怎么生活?”
“这不用担心,我通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积累了一定数量的财富,足够让我们全家生活得快乐。”他笑着问:“详细地我需要当面和您面谈,您什么时候回德国?”
“我下周就要结婚,之后计划和我丈夫一起度蜜月,暂时不会回去。”天哪,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感觉太不好了,“Niclas,你该考虑到基金会的未来,现在你有了合适的人来继承吗?”
“原本是没有的,因为我知道他是OBE的成员,认为您可能有相关考虑,才会接手基金会。”他开心地说:“但我现在已经有了,婶婶,您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懂经营。”
“不需要经营,基金会有自己的管理团队,您只要确保自己的声望和权利就够了。”他摆出了一副塞也要塞给我的态度,“这样,您愿意给我发请柬吗?我想参加您的婚礼。”
“当然!”因为Niclas跟我的关系比较特殊,我就没有给他发请柬,免得失礼,“真抱歉,我之前没有给你发请柬。”
“这没关系,我理解您的想法。”他笑着说:“下周的话,邮寄担心会来不及。您现在在哪个国家?”
“我在北京,中国。”
“好的。”他说:“我很快就到,请您给我您的地址,我会自己去取请柬。”
挂了电话后,我跟韩千树聊了一下。
他和我有同样的惊愕,说:“他就是经商的,基金会对他有益无害,他为什么坚持不要?”
“他以前也是很勉强才收下。”我说:“虽然他的理由我能理解,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等他来了或许就知道了,希望他能详细说吧。”
婚礼前的所有准备都搞定了,接下来就是休息和等待。
韩千树回家去住,不给我看戒指。
我父母搬过来,陪我说说话。
我前些日子有点忙,又忘了锻炼身体,最近楼下的住户搬走了,就在家里跳跳舞。
音音喜欢听音乐,一开音响就兴奋地跑来和我一起扭。
火灾时被韩千树帮过忙的邻居来串门,给我们送了结婚礼物。说是我们的,其实是音音的,一个闪光的小卡车,他每天都把猫猫放进挎斗里,用绳子拽着它。
楼下的火场还在整修,那场火灾没有死人,唯一受伤的只有韩千树。
我抱着猫猫去问了一下,本意是希望跟人家商量把这只小猫送或者卖给我们。
结果可能是因为韩千树受了伤,明明邻居们都说是起火那家的猫,他们却坚决不承认,说它是野猫。
做了这些琐事后,Niclas来了。
韩千树的父母说结婚前见面不吉利,明天就办婚礼了,他今天不能来。
Niclas是昨天晚上的飞机,我跟他约的是早晨来。
我还没有跟我父母详细说整件事,因为现在这件事太乱,我和韩千树都还没捋顺。
正好他们最近喜欢在早晨时领着音音去散步。音音最喜欢干这件事,因为那些老爷爷老奶奶很喜欢他,有的也领着孙辈,他不孤单。
Niclas带着司机和两个保镖,但他是自己上来的。
可能是因为舟车劳顿,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但穿得很正式。虽然我是住在这种普通小区,但他依然以见重要人士的态度来对待我。
他带人参和补品,我有些纳闷,问:“你怎么还准备这些?”
“抱歉,婶婶,这些并不是结婚礼物。”他解释说:“只是拜访的礼物。我知道结婚礼物和礼金应该在婚礼当时送给东家。我参加过中国人的婚礼。”
“不是。”我也跟着解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你叫我婶婶,我们就是亲戚。亲戚之间不用送这些。”
他点了点头,说:“我毕竟是第一次拜访,而且还有事请求您。”
咖啡好了,我把咖啡端给他,说:“你随意说,我家人至少两小时才会回来。”
他点头,沉吟了一下,说:“我想您还记得,在叔叔病重时,并不曾考虑让我接手基金会。”
“是。”我说:“也许是我比较狭隘,我认为你现在这么年轻,可以继续你的事业。想不通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笑了起来,很温和地说:“我大学刚刚毕业时,就承诺我的女友,等我们结婚时,我就带她环游世界。但我还没有攒够足够的钱,我父亲就去世了,我必须独自撑起公司。”
他说到这里,蹙起了眉,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姐姐的孩子现在还在读中学,但她不喜欢经商,她希望自己未来可以做一名医生。我女儿还小,她虽然很喜欢数字,但她真的太小了。”
“如果她喜欢,你可以等她长大。”
“不,我等不到了。”他笑了起来,满脸无奈,“几年前我染上了艾滋病。”
我竭力掩饰自己的震惊,“你一项洁身自好……所以是通过输血?”
“是。”他依然在笑,就像真的很开心,“谢谢你能这么想,婶婶。”
“什么?”
“知道我情况的人并不多,他们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会躲避我。”
“别在意那些。”我看着那杯他完全没有端起过得咖啡,想起虽然Bauer先生虽然很喜欢他,他却几乎不在庄园里吃饭,更勿论留宿,“那么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暂时还好。”他慢慢地说:“在患病之前,我很热爱我的事业,它几乎变成我的全部。我甚至没能在我女儿出生时陪在我女友身边。我曾经提出要跟她结婚,但她非常愤怒,她在搬走之前告诉我她攒够了钱,我却没有时间履行我的承诺,她拒绝和我举办婚礼。”
“然后呢?”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病,现在总觉得他脸上的疲惫也是因为生病。这种感觉让我很难受,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女儿也讨厌我,因为我曾答应了她很多事,却因为工作太忙而没有履行。她们都受到了我的欺骗,但幸好她在知道我得病时立刻搬了回来,她说她会跟我一起面对,就想你鼓励我叔叔那样鼓励着我。”他低下了头,说:“现在我的病情还算稳定,依然在无症状期,但我每天起床,都在担心病情开始发作。虽然我女友现在并不介意,我女儿甚至还不知情。但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够满足她们的愿望,带着她们去环游世界,我曾经无数次地答应我女儿,会到学校去看她排练童话剧,但我没有实现,现在她已经不再要我去了,当我主动询问她有没有需要我参加的活动,她会生气地说我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也许到我死时她已经长大了,我希望她重新相信我,知道我始终爱着她们……”
他说着开始难受,捂住了脸,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了解他的心情,顿时觉得非常抱歉,“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把基金会给你。”
“不。”他摇了摇头,“事实证明您在那时把基金会交给我是对的,因为您后来嫁给了繁先生。而公司的理念其实是需要改革的,因为现在大家太信任领导者,而我们不能保证每一任领导者都是好的。但我叔叔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方式来改革,就已经患了病,他只能选择一些他认为很好的人来继承。我接手时也想过要改革,但因为我的情况如此,担忧进行到一半自己就会死,所以只能延续前路保持稳定。”
“现在基金会的人信任你吗?”
“他们依然只信任我叔叔,而我也只能做到执行他的理念而已。”他看着我,说:“我在来之前,召开了紧急会议,高层虽然并不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但他们对您接手基金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您是我叔叔指定的人。他们唯一的担忧,只是担忧您会与繁先生复婚。”
“不会。”我说:“我已经嫁给韩千树了。”
“是,所以这个消息真的令人开心,因为基金会无论如何都不能与OBE合作,绝不能涉及非法。”他双手紧握着,显得非常紧张,“您上次已经明确告诉我,您不喜欢经商,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所以我可以介绍管理团队协助您,但您依然需要花时间来确认决策,培养信任的管理者。这样不太好,但我的情况如此,不想带着对家庭的遗憾死去。所以我现在过来,希望可以请您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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