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起来。
这些人的资料是真的,可他们是不是内鬼,我就不敢通过它来判定了。
“你就不能白给我?”
“绝对不能,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他得意地说:“我不怕你现在抢走跑路是因为,我还有半本,那上面才是写着这些人都出卖了你们什么。”
“你……”
他摊手,“所以让我亲亲吧。”
“你说要多少钱。”
“我说过了,我就是要亲你。”他正色起来,指着摄像头的方向,说:“我认为这是一笔特别划算的生意。现在你老公不在,监控视野到不了这里。我以前也不是没亲过你,就算被我骗了,你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个吻。”
我没说话,确实,我很犹豫。
“你应该知道彻查这些人需要花多少钱和多少人力物力,但默默地把他们调离权力中心,慢慢地把他们请离你的基金会,成本就非常低了。我在另外那本上写了他们都做了哪些出卖基金会的事,你可以跟niclas一起对,我保证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我依然没底,因为他骗过我许多次了。
繁盛等了一会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快到了,考验你领导魄力的时候到了。”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它真的会节约很多钱和至少几年的时间,可以大幅度地减少我和我家人被暗杀的风险。名单上有我的保镖队长,我至少可以确定他已经被买通了。
于是我四下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人,便说:“你亲吧。”
他一秒中也没有耽搁,立刻就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颚。嘴唇贴了上来,他口中有股淡淡的烟味,身上有浓浓的硝烟味。
毕竟对象是他,我无论如何都投入不进去。他一步步地向前,我不知道在怕着什么,一步步地后悔,一直贴到了墙壁上。他的身体压着我的,舌尖钻入我的嘴巴里,吮吸着我的舌。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他的接吻方式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格外缠绵和挑逗。可我已经不习惯,并且不舒服了。
我就这样毫无快感地忍耐着,受伤的指尖抠在光滑的墙壁上,刺痛令人清醒,加强了那种不适,让这几分钟过得格外漫长。
终于,他放开了手,我的下巴已经快被他捏断了。
他用手擦着嘴,笑着说:“这味道真够恶心。”
“你自己要亲嘴的。”
“我倒是想亲里面。”他邪恶起来,“你会同意么?”
“……”
如果我现在还是单身,我绝对会反问他,“你以前没亲够?”
但想到韩千树,就没有接话,跟别的男人开色情玩笑,于他是一种极度的不尊重。
繁盛被晾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另外一本,说:“拿着吧。”
“如果是假的,我会想尽办法弄死你。”我这是真话,因为总觉得被他这么亲一下,跟出轨无异。
“我保证。”他举起了双手,神情顽劣,“里面只要有一个单词是假的,你把音音改姓韩我一个字都不反对。”
“那就这样,我走了。”
“记得派人接应我。”
我这才想起看表,发现自己被他亲了十多分钟,“那俩人伤重不重?死了没?”
“小伤,我绑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捉住了我扬起来的手,坏笑着说:“别生气,宝贝,兵不厌诈嘛!”
我恨恨地抽出手,推开他,正要走,手机突然响了。
是韩千树。
我记得他今天飞伦敦,这么快就下机了?
我朝繁盛挥了挥手,叫他该走就走。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电话接了起来,“老公?”
他过了很久才出声,“你在哪?”
“在医院。”我说:“看我爸爸。”
他又没说话。
我开始不安,“怎么啦?信号不好么?”
“没有。”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倦,“事情处理完了?”
“嗯。”我说:“挺顺利的,谢谢你出得主意!”
“那就好。”他说完这三个字,又沉默了好久,才问:“你和妈妈在一起吗?”
“你要跟她说话?”
“嗯。”
“等一下。”要从这里走到病房还需要至少五分钟,“我现在不在病房里,我在洗手间,我马上就出去,大概五分钟……吧。”
我说完就反应了过来,病房里就有两个洗手间,一个是正常的,和一个残疾人用的。
但愿他没有听出来。
可他没有说话。
我更加不安,“你怎么啦?我是因为病房里的洗手间我妈妈在用,残疾人的用起来不舒服,所以才到外面来了。”
“我们离婚吧。”他终于出了声。
“什么?”
“离婚吧。”他轻轻地说:“我也在医院。”
我呆了。
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挂断音,再打不接,然后关机了。
我连忙跑回我爸爸的病房,医生正在检查,我妈妈在外间整理一些礼物。
我还没说话,她已经说:“你去哪了?千树刚刚来找你。”
“他来找我之后呢?”
“出去找你了吧?然后就说机场有事先走了。”她狐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没碰见他,他手机也没电了,我现在出去找找。”
“去吧。”
我一边下楼,一边联络邹小姐,让她赶快过来盯着保镖,免得我父母有事。
还没来得及安排其他的,就被前来处理车库事件的警察拦住了去路。
我又被请去了警察局,但因为钱和所有的枪支都被繁盛带走,报警人也是他,活口他也给警察送了过去,所以整件事相当于证据链充足。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警察解释的,这种时候也无心知道,总之审问到傍晚,我就被批准回家了,只是因为案件情况严重,我暂时不能离开柏林。
这期间,韩千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解释接吻的事,他也没有理我。
他没回家,也没再去医院,他的几个朋友也纷纷表示他没有去见过他们,打给他们公司,才知道他五点钟飞去了巴黎。
我不能离开柏林,只好先去机场,问他的行程,但就算我出示结婚证,他们依然表示他要求保密,所以不能告诉我。
我现在还不敢惊动他父母,怕事情恶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在机场大厅等着,不停地打他的电话,希望他可以开机。
然而一直没有。
直到航班时刻表上他飞的那班已经降落,他依然没有开机。
我一直在机场呆了两天,明显到工作人员都怀疑我,几次询问我情况,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这两天积压了许多事,我妈妈一直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的行为已经让她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音音也没有人管,幸好奶妈是靠得住的,一直把他照顾得井井有条,但两天了,他还是开始要妈妈。
基金会也有许多事,虽然大都不用我亲自出面。
第三天早晨,我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我爸爸醒了。
我便离开机场去医院,此刻依然没有打通韩千树的电话。
我爸爸没有完全醒来,他只是睁开了眼睛,尚不能交流,医生说他需要恢复,但现在一切正常。
我坐在病床边,看着他望着我的眼神。那种委屈又难受的感觉怎么都忍不住,本来我该高兴的,可我现在很无助。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知道韩千树肯定看到了,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觉得他不打算要我了,而我不知道他这种跟我切断联系的状态究竟要多久,等他收到我的信息之后会不会相信我的解释。
一想到他要跟我离婚,心里就觉得恐惧。
这天晚上我回了家,两个晚上没睡,感觉自己像是浮在半空中。音音两天没见我了,很高兴,给我跳了他新学的扭来扭去的舞蹈。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我收到了新邮件。
是韩千树发来的,未署名。
我知道这种时候收到邮件不是好事,但还是怀抱着一丝丝期待,打开了邮件。
里面关联了附件。
是离婚协议书。
他只写了一行字,甚至没有称呼:签字之后请邮寄给我,拿离婚证需要你亲自到北京来。
我连忙回复:我不离婚!你那天看到的画面是因为我想要他手里关于我们基金会内鬼的资料!我可以道歉,但我没有背叛你!
一分钟左右,他就回了信:要么协议,要么起诉。
软的不吃是吧?
我想了想,回过去:是你自己想趁机离婚吧?否则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听我解释?你放心,离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足足过了十分钟,他都没有回信。
我握着手机,心里越发地不安稳。
激将法似乎没用……他会不会更生气,直接起诉我?
音音本来扭着给我跳舞,见我意兴阑珊,心情受了伤害,趴在我膝盖上,不高兴地瞅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难过,搂住他,说:“对不起,再给妈妈跳舞好不好?对不起,妈妈刚刚没看到……”
他听懂了,挣脱了我的手,站在地上用力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