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纤纤可以说是决绝的背影,旻宁任由双手在袖口下握成拳头,强忍下心底的苦涩。
忆儿,朕定然为你洗脱罪责,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将你接出来。
本来纤纤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前往冷宫,可珍珠却跪在她的面前。
“娘……小姐,即便你被废除不再是昭嫔,可奴婢还是愿意认你为主,此生只愿跟着小姐!”
珍珠家里亲人已经去世了,进宫本想着混口饭吃,未曾想纤纤待她如此亲厚。
这让珍珠感觉到了重视,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效忠纤纤一辈子。
看着面前忠心耿耿的珍珠,纤纤的心里还是感到非常的欣慰。
可她叹了口气说道,“去了冷宫不好过,日子只会更加的清贫,如今陛下对我仍然有几分愧疚,我去拜托康福寿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不用跟着我吃苦。”
没想到纤纤如今依旧在为自己打算,珍珠用力的摇摇头。
别看珍珠在宫里许多年,可她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年纪。
“奴婢不要,小姐不要赶奴婢离开。”
“好,那我便带着你,此生定然不会负你。”
冷宫落锁,尘埃落定。
纤纤站在院子里有些怅然,一旁的珍珠反应倒是快,进屋帮着纤纤收拾房间。
还好旻宁虽然让纤纤进入冷宫,可并没有限制纤纤带什么东西,纤纤将自己的银子和心爱之物带上,其他的东西一律没要。
纤纤轻轻抚摸着发髻上的玉蝶簪子,漂亮的眉眼中带着几分柔和。
旻玉珹得知纤纤被废牵去冷宫,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妃,昭嫔怎么可能会害王婕妤?父皇是不是搞错了?”
想到那温温柔柔的女子,即便是带着几分小性子,可她绝对不会害人。
只见全贵妃叹气摇头道,“谁又知道呢?就算是昭嫔没害人,将来恐怕也是无法翻身了,瞧着她对你父皇也已经心死的透透。”
“你皇祖母这次下手,用三条人命栽赃,就算是昭嫔确实无辜,可也经不住这样的脏水。”
旻玉珹得知今日发生的一切,更加心疼起孤立无援的纤纤。
因此他请完便安迫不及待的朝着冷宫奔去,这些日子宫里多添风波,自然没人注意到旻玉珹的动作。
更何况旻玉珹聪明的很,还知道换上太监的衣裳。
当纤纤看着翻墙进冷宫的旻玉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旻玉珹顶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可偏偏做着采花贼的事情。
“昭娘娘。”
听见旻玉珹对自己的称呼,纤纤苦涩一笑纠正道,“二殿下,我已经不再是昭嫔,只是罪人何念忆。”
他正了正衣冠动作优雅,可偏生白净的脸上蹭上了泥土,即便如此依旧好看的夺目耀眼。
“念忆不要伤心,父皇也是没办法之举,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离开冷宫。”
有那一刻纤纤看见旻玉珹身上出现万丈光芒,比起西林春,他好像更加圣母。
纤纤换下绫罗绸缎穿着打扮更显素净,发髻只有雨蝶簪子,耳垂上面带着碧玉坠子,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没有任何的装饰,戴罪之身不可打扮奢靡。
她微微垂眸看不出喜怒,可旻玉珹还是忍不住心疼,因为她的身姿实在过于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跑。
这一刻旻玉珹有些怨旻宁,为何不护着她,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却要担上一切恶名。
“二殿下,我把你的画带来了,那样好的画留在冷宫实在是太蒙灰了,不如你就带回去吧。”
纤纤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画卷望着旻玉珹,能看出她格外的珍惜这幅画卷,因为它外面还用漂亮的锦布包裹。
“我已经将它送给你了,便是属于你的山水行舟图,还给我做什么?”
旻玉珹没接,只是温柔的看着纤纤,这令纤纤微红着脸颊轻咬下唇。
这旻玉珹确实有好皮囊,无论是看千百遍,依旧令纤纤感叹。
女娲造人果然偏心。
其实珍珠早就看见旻玉珹了,不过见他与纤纤说话,她躲进房间里收拾东西。
无论主子做什么,她都不听不看不言不语。
旻玉珹打量了一下冷宫,只觉得这里寂寥萧条,忍不住对纤纤更加的心疼。
“这冷宫无聊,下次我给你带件礼物来,定能让你解解闷。”
纤纤没有拒绝的福福身,“多谢二殿下了。”
明明穿着最普通的太监服,可依旧像是遮不住霞光的珍珠。
“二殿下的手如何了?”
许是有些过于寂静,纤纤主动找话题询问道。
旻玉珹抬起手背放在纤纤面前,上面还剩下些淡淡的痕迹。
“好些了,没有那么疼了,只不过还是有些痕迹。”
洁白如玉的手背上有一处明显的淡色红痕,应当就是烫伤后留下来的痕迹。
纤纤在包袱里掏出一罐药膏,打开盖子用手指沾着药膏,就这样轻轻的擦拭在红痕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拳,近的旻玉珹看见了纤纤的光滑脸蛋。
熟悉的甜香沁人心脾,引得他微红了脸,可目光依旧落在她的玉容上。
梦里无数次的相遇,令旻玉珹的呼吸有些加重凌乱。
这时她娇娇柔柔的声音响起,“二殿下是好人,我如今唯有这一罐药膏最好,希望能够除去二殿下的红痕。”
纤纤用手抬着旻玉珹的手背,涂完药膏还低头轻轻的吹了吹。
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旻玉珹心底一颤,回过神来声音也格外柔和。
“多谢你,念忆。”
面对纤纤的温柔以待,旻玉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成为父皇的妃嫔,是不是因为不得已?”
突如其来的询问,令纤纤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你怎么这样问我?可是知道了什么吗?”
她没有选择隐瞒。
旻玉珹微微一笑搪塞道,“无意间得知。”
纤纤放下药膏轻轻点头,“我成为陛下的妃嫔,是为了救父亲与友人的性命,如今父亲已经安然出宫,友人依旧平平安安的活着,宫里有没有昭嫔已经无所谓了。”
她声音中带着释然,仿佛已经斩断了情缘。
“我已将自己每日的俸禄匀些出来寄给父亲,希望他收到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看着纤纤眼底的柔和,旻玉珹忍不住心口一紧。
他自从上次听见西林春和安以雪的对话,出宫后便派人去查了查详情。
那何父已经身死消息准确,可很显然纤纤一点都不知情。
就在这时纤纤朝着旻玉珹开口道,“我本命何念忆,小名纤纤,日后你可以唤我纤纤,旁人不知道我的小名,即便是被人听见也不怕给你招惹麻烦。”
“纤纤?”
旻玉珹忍不住小声喃喃,可随后想到自己所得知的事情,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眼瞧着纤纤已经放下过去的一切,自己不妨让她对何父还存在一丝念想。
宫里的日子本就枯燥烦闷,若是连最后的念想也无,那活着只能是无边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