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马车行驶离去。
盛国公差点没有站稳，用力捂着胸口喘着气。
马车上丹竹回头看向纤纤。
“小姐，奴婢瞧着盛国公好像很难受。”
纤纤低头看着书本，没有抬头的准备。
“随他吧。”
看着纤纤对盛国公的疏远。
丹竹没有任何的劝慰。
自己的二小姐，可不是寻常的姑娘。
这还是自四公主和亲以后，纤纤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
只见她浑身颓然的坐在窗边，丝毫不像一国之母的样子。
没有穿上往日的华服，只是身穿素净的衣裳，佩戴着简简单单的首饰。
这样清素的打扮，就像是寻常的夫人。
她回过头来面容憔悴双目无神。
桌面上摆放着许多男子的画卷。
“这些是本宫要给小四挑选的驸马，只可惜现在全都用不上了。”
“晚晚，本宫如今连你都留不住了吗？”
皇后眼眶内蓄满泪水，再也压制不住落下眼泪。
“小四如果知道你也被送去和亲，她不知道该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以前的四公主很喜欢纤纤，皇后自然是爱屋及乌，已经把纤纤当成半个女儿。
可现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走了。
眼看着纤纤也要被送走。
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纤纤端着茶盏上前，“娘娘莫要伤到身子，无论是臣女还是四公主，皆是不愿看着你以泪洗面。”
看着面前的茶盏，皇后示意纤纤坐下。
“晚晚，那匈奴比不上南国，你一定要小心，本宫这个皇后护不住你们，实在是太没用了。”
“这件事算是本宫和小四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指名让你成为公主伴读，陛下不会提出让你前去和亲。”
该和亲也轮不到纤纤。
要知道宗室女那么多。
这段日子皇后一直在为纤纤争取。
想要让当今陛下改变让纤纤和亲的主意。
可是被当今陛下严厉拒绝。
他以四公主做例子，直言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够前往北国和亲。
这纤纤不过是盛国公的嫡次女，又为何不能封为公主前往匈奴和亲。
更是说纤纤这些年一直是公主伴读。
熟知宫中礼仪，自然是要比旁人更合适和亲。
这些说辞不过只是借口。
无非是那些宗亲不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前去和亲。
想到公主伴读的纤纤，将其推出成为替罪羊。
纤纤是皇室宗亲的牺牲品。
皇后紧紧握着纤纤的小手愧疚道，“对不起，晚晚，本宫实在是没办法。”
一直以来皇后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
这是纤纤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她不止是对着纤纤道歉。
更是在对着已经和亲的四公主道歉。
纤纤翻手轻轻托住皇后的手臂。
“陛下是君，臣女是臣，这臣子就该听君王的安排。”
“更何况这些年我在宫里与四公主一起相处，娘娘对我更是视如己出。”
“臣女心里还是记着皇后娘娘的恩泽，如今该是有用到臣女的地方，自然是万死不辞。”
没想到纤纤居然如此懂事。
如果换成其他人，听见要被送去匈奴和亲，恐怕早就已经惊慌哭闹起来。
可她却欣然接受了。
皇后更加觉得心疼。
自己的女儿何尝不是如此？
明明心里有万般的苦，可她还是咽下苦涩接受和亲。
“从今往后你与小四一样，同样是本宫的女儿，该给你的嫁妆不会少。”
看着皇后那满怀愧疚的模样。
纤纤却故作乖巧的点点头。
安抚好皇后，纤纤便带着丹竹前往皇后为自己安排的宫殿。
她马上就要被册封公主前往和亲。
当今陛下面子功夫还是看得过去。
还让皇后为她挑选出嫁前的暂住宫殿。
纤纤在花园时，一抹身影挡住她的去路。
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秀。
可他的眼底带着一抹神伤。
“盛晚。”
原来是三皇子孟玄清，纤纤与他打过几次交道。
不过都是在四公主在场的时候。
以免被别人抓住把柄造谣，纤纤不愿意跟他私底下见面。
可纤纤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
她能够感受到孟玄清对自己的不同。
纤纤停下脚步端正行礼，“臣女见过三皇子。”
只见孟玄清上前两步，更是伸出双手似要去触碰她。
可纤纤忙后退两步躲开。
这样疏远的模样，实在让孟玄清伤心。
他不由得苦笑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纤纤抬头面上带着浅浅笑容。
“如今臣女已是待嫁之身，自然不得与三皇子太过亲近，宫中人来人往人多口杂，你我二人更是要懂得避嫌。”
待嫁之身四个字，狠狠扎在孟玄清的心上。
他压着声音小声的说道，“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带着你离开。”
“离开？”
只见纤纤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好似不明白孟玄清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候的孟玄清继续说道，“只要你同意与我离开，我明日便开始做准备。”
“到时候带着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天南地北去哪里都行。”
没想到这孟玄清居然还是恋爱脑。
自己和亲已经是板上钉钉。
可他还想着带自己私奔。
更是连自己三皇子的地位都不要了。
要知道如今宫里可都在盛传。
这孟玄清是最有机会成为太子的人。
只要成为太子，那距离皇位不过是一步之遥。
可是孟玄青居然愿意放弃机会。
换成旁人定然欢喜。
可纤纤却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冷漠疏远。
“三皇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臣女并非是不愿前往和亲。”
“你愿意去和亲，为什么？”
孟玄清脸上带着震惊。
没想到别人避如蛇蝎的事情。
可是纤纤却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不顾纤纤的躲闪，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愿意去和亲？匈奴这地方可比不上北国。”
“起码北国吃喝上与我们南国并无太大差异，可是匈奴那里的人更加野蛮。”
“前朝就有公主和亲到匈奴，最终因为折磨客死他乡，难道你就不怕吗？”
要是让自己嫁到匈奴去。
到时候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自己可不是简简单单要嫁去匈奴和亲。
纤纤的心里是有一定的成算。
她是让整个匈奴成为自己的筹码。
自己要踩着匈奴的兵强马壮拿下整个天下。
可这些话不能告诉孟玄清。
她只淡然的后退两步，用看笑话的眼神盯着孟玄清。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听你的，跟着你私奔离开这里，去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生活？”
“可是我并不想逃避，更不想抗旨不尊让自己走向陌路。”
面对纤纤这样的回答，孟玄清却是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不是不愿意逃避，只是你不爱我，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
“可晚晚，这些年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我不想娶你的姐姐，我只想娶你。”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没想到孟玄清还想着情爱。
纤纤只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违抗皇命可是死罪。
大概他天真的以为。
只要纤纤与他一同私奔。
到时候就可以不用和亲。
爱情就可以战胜一切？
真是太天真了。
有情可不是饮水饱。
早在很久以前，纤纤就知道孟玄清喜欢自己。
只是他发乎情止乎礼。
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可纤纤对他没有任何的兴趣。
自己只是为了历劫。
纤纤忍不住看向天空。
如今已是傍晚，天边已经被晚霞染红
看起来赤红一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纤纤轻声的说道，“你觉得我是在逃避，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三皇子殿下一直居住在京城，一生顺遂并未遇到任何的挫折，大概是不知道如今的国家大势。”
“我们南国前有狼后有虎，无论是北国还是匈奴，他们都跃跃欲试。”
“可他们想要的是一统天下，而我们南国却想着安于现状，妄想用和亲来息事宁人，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北国故意挑起南国反抗，无非是想要借此机会收复南国。
本来南国就重文轻武，岂是攻陷起来并不难。
别人在想着招兵买马，如何征战沃土拿下天下。
可南国只知道诗情画意。
自己深情告白，对方不应该感动吗？
怎么纤纤就开始聊起国家大事了？
这让孟玄清只感到惊讶。
可他微微皱眉疑惑道，“如果不想着息事宁人，难道就要挑起战争吗？”
“到时候苦的只会是百姓，百姓疾苦那是国家不稳。”
“战争只会让百姓流离失所。”
其实孟玄清这样的想法也没错。
不忍心让百姓深陷在战争里。
就是太过于天真了。
还真以为不打仗就是和平？
已经被表面和平迷惑双眼的皇子。
只看见事态的表面。
纤纤朝着孟玄清靠近几分，迫使孟玄清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
一股独属于女子的馨香，这让孟玄清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可纤纤却并没有冒犯的举动。
只是朝着孟玄清轻声道，“你觉得只要躲过去就不会有战争，可是你知道北国如何挑衅的吗？”
“我们边境的一座城，全都被北国的兵马屠尽，只有一些幸运的百姓，失去自己的家乡来到京城寻求庇护。”
纤纤转身掐住手边的娇嫩花朵。
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可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只觉得这些失去家乡的百姓，不过是路边的寻常乞丐，朝廷更是视若无睹，任由他们在路边抢食。”
“孟玄清，三皇子，你们食国家俸禄，享受着皇室荣耀，难道没亲眼看过百姓疾苦吗？”
刚才的羞涩红晕褪去，孟玄清脸色微微苍白，面对纤纤的询问手足无措。
没有百姓就没有国家。
如果没有国家，何来现在的皇室？
无法保护黎民百姓，怎配享受百姓的拥戴。
纤纤不愿意把话说的太难听。
只是点到为止便不愿多言。
可孟玄清好像没回过神来。
纤纤朝着他端庄行礼，“臣女还要准备待嫁的事宜，告辞了。”
“等等。”
她回头面露疑惑。
孟玄清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不求你喜欢我，可你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
纤纤无奈的摇摇头，“你我二人还有什么机会可言，我就要前去匈奴和亲，你马上就要迎娶我的姐姐。”
“不，我不娶你的姐姐，我就等着你回来。”
“等我回来？”
“对。”
孟玄清用力点头，“我努力成为太子，到时候让你回来。”
看着对方白净的小脸，身穿红白相间的衣裳，打扮的极为矜贵。
孟玄清长得好，生母贤妃更是温婉美丽。
子凭母贵，他自然最让陛下喜欢。
可就是太天真了。
无论是贤妃还是陛下。
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被渲染。
因此事事都非常的护着他。
这导致孟玄清格外的天真。
纤纤眉眼弯弯。
“好啊，只要你不娶我的姐姐，我等着你又有何妨？”
能够让国公夫人和盛明华不舒服。
纤纤觉得动动嘴皮还是很值得了。
不久后纤纤和亲了，就像四公主和亲那日一般。
孟玄清亲自扶着纤纤上马车。
只是他眼底带着几分黯然。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嫁人。
这跟剜他的心没有任何的区别。
皇后看着孟玄清不愿离开，忍不住上前叹息劝慰道，“好孩子，母后知道你的心意，只是皇命不可违，你还是收起自己的心吧。”
“母后，儿臣明白了。”
当初皇后就想让孟玄清和纤纤定亲。
只是想着二人年纪尚小，不妨等着再大些议亲。
未曾想遇到这样大的变故。
就在纤纤和亲当日。
孟玄清跪在勤政殿拒绝了赐婚。
他扬言绝不娶盛明华为皇子妃。
无论陛下如何责骂。
他都固执的跪在地上。
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固执。
未曾想就这样跪了两天两夜。
贤妃终于坐不住了，要是再这样跪下去，自己的儿子恐怕就要废了。
她脱簪请罪的前往勤政殿。
次日盛明华被赐给二皇子为侧妃。
皇帝终究是偏袒自己的儿子。
等到圣旨传到国公府。
国公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我们的女儿怎会成为二皇子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