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断肠。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人这一生只长了躯壳,灵魂却永远的停留于某一个时刻呢?
她不知道,只是于迷迷蒙蒙间,伸手抚住了自己的脸。
滚烫的一片。
君且归去我自休。
她闭上眼,沉沉的睡去,睡得并不安稳,却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
她在幼时。
于一片支离破碎中,呆呆的站着,地上是碎瓷、枕头,一切可砸的不可砸的皆在地上,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了战争后的破败。
那是一男一女间的战争。
那一男一女尚在扭打,女人看见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挣扎着爬起来将她推入房间中,小声道:“我不喊你,你就别出来。”
她看着门,门把手触手可及,可她到底没打开,她向来是个乖孩子,乖乖巧巧的,听话极了。
她打小就很听话的。
浅黄色的木门就这样隔开两个世界。
屋内是她独自一人,呆呆的盯着门发呆,累了,便闭着眼睛睡在门口的地板上。
她傻乎乎的想知道,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架啊。
而屋外,两个成人的打架依旧不休。
光影斑驳,时光流转。
她趴在地上睡着了,等她醒来后,外面的天已经很晚很晚了,好像是下午。
她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
只打开一条缝。
屋外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只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妈妈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捂着肚子,眉头皱着。
她有些害怕,轻轻的推动着:“妈,妈……”
妈妈没有反应,她免不了带着哭腔,大声的喊了起来:“妈,妈!”
妈妈睁开眼,道:“你把我拉起来。”
她重重的点头,完全没有想过,一个五六岁的她到底要怎么拉起一个成年人,她只是笨拙的拉着,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拉起来。
妈妈在沙发上坐着,她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
妈妈说:“你去楼下买云南白药喷雾回来,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摔了。”
她说:“好。”
她拿着钱去药店卖药,回到家后,妈妈给自己上药,免不了再提点她:“别人问起,你就说了我摔了,不许把今天的事给别人说。”
她乖乖的点头。
她想太可怕了。
她以后不要嫁人了,会打人的。
太可怕了,她会被打的。
她不想挨打,挨打好痛啊。
光影流转,噩梦挥之不去。
她呜咽着,眼泪流了出来,在脸上留下泪痕。
她喃喃道:“妈妈,妈妈……”
醒时百般厌恶,沉睡中反而将不舍表露出来。
她无法不厌恶。
她们想法不同,妈妈在意外人的目光远胜过于能让自己过得肆意。而她对外界的很多事都不以为然,她只求自己能够活得痛快淋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活在别人眼中。
也许对老一辈来说,名声是再大不过的事情。
可于她来讲,又有什么差别呢?
死后又不能青史留名,也不会遗臭万年。于几个人之间留得的名声,过些时也就没人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