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空灵想到苗傅对若芷清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不由恨恨的说道:“大哥哥,你这次倒看走眼了,那苗傅表面看是一个正人君子,可背地里却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又骂道:“苗老贼杀人如麻,为了一已之私,竟惨害无辜百姓数百人,而且还有谋反之心,简直十恶不赦,总有一天,灵儿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王重阳听薛空灵越说越离谱,本欲厉声喝止,可却见他表情严肃,不似说谎,随即问道:“灵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薛空灵见他不信,这才将这些天在临安所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只隐去苗傅想要侵犯若芷清一事。
最后他又恨恨的道:“大哥哥,灵儿原本打算今晚就此离开临安府,然后去找韩元帅,好带兵阻止苗傅造反,却不想在皇宫内碰到恩人,这才一起出皇宫,不想竟如此巧合,竟在此碰上大哥哥!”
王重阳张口想告诉薛空灵这绝不是巧合,而是自己专程寻他而来,可想想却又没说出来。
半晌他才叹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苗傅竟是这种小人,简直丧心病狂,相信当今圣上自会明察秋毫,躲过这一劫难的!”
他话音刚落,却听到一边的黄药师怒道:“呸,狗皇帝只知道吃喝享乐,任用奸佞,不顾百姓死活,恐怕死到临头,他都不会知道手下这些臣子的狼子野心,又如何能明察秋毫呢?”
王重阳见黄药师如此愤世嫉俗,一时想到赵构的为人,确实令人寒心,再不说什么。
薛空灵却问道:“对了。恩人,不知你昨晚夜闯皇宫,又所为何事呢?”
王重阳听说黄药师竟敢夜闯皇宫,不由也是一惊。直盯着他看。
黄药师笑着将刚才挂在断竹杆上的裹取了下来,当众打了打来。
待名包裹尽展,只见一堆金碧辉煌的珠宝,古玩书画尽现眼前,每一件都堪称价值连城。
这些珠宝此时在阳光照射下发现耀眼的光芒,有明晃晃的夜明珠,玛瑙,宝石,以及皇上御用的金杯,一时晃的人睁不开眼来。
薛空灵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一时竟然看得痴了。
王重阳看到这些东西,却只觉眼前无一物,嘴里泠哼一声,面上现出不屑神情,似是对黄药师如此之俗略有不满。
黄药师却不也理会。只取出其中一个纸筒来,抽出里面纸卷,展开来看,见是一幅字画,只觉字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每一个字。字瘦却不失其肉,字里行间锋芒毕露,用笔畅快淋漓,堪称经典,一时不住点头称赞。
薛空灵见他不看珠宝,只看字画。一时也很好奇,便也偏过头去看,只见那幅字提名为《秾芳诗》,却也不知是何人所书。
他不懂书法,看到这幅字迹又瘦又窄。就像一个长久闹饥荒的孩童,看着甚不舒服,不由一阵心酸。
又见每一个字,瘦归瘦,可却浑身充满力量,再看下去竟觉得这字迹就像苗傅精瘦的身躯,正如标枪一般般在自己面前,面上带着阴泠的笑意,让人看上一眼,便止不住想打一个泠战。
他一时似是对这字画充满厌恶,扭头不愿再看,无意中又扫了一眼字画的落款,见上面竟署着“天下一人”这么一个名字。
一时越发不满道:“哼,不就是一幅字画吗?这写字的人也太过狂妄,竟敢号称“天下第一人”,只将人都看扁了,当真大言不惭!”
“唉!”
王重阳听他这么一说,便也好奇的朝那字画上看去,一见落款,果然是“天下一人”四个字,先是一怔,随即长叹一声气,似是一时间,竟添了无限惆怅。
黄药师正在欣赏字画,只觉这字体甚是大气,又听薛空灵这般说,不由笑道:“兄台此言差矣,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题字之人,他虽落款“天下一人”,确实有些狂妄,可却也绝对称得上这个字号!”
薛空灵“哦”了一声,再不敢小觑,直盯着黄药师看。
一边的王重阳却泠哼一声道:“不过是些玩物丧志的东西罢了,就因为这些虚名,竟把整个大宋半壁江山白白葬送,比之后主李煜,又尤过之而不及?但愿他不至像南唐后主一样,落得个被太宗毒死的悲惨下场!”
黄药师听王重阳说完,也是皱了皱眉头,想到他所说确实不错,想到如今大宋半壁江山尽数金狗手中,一时甚是气愤,一怒之下竟将那拼命盗来的字画撤扯碎烂 ,扔在地上。
一时却觉仍不解气,又将包袱里另一幅画也取了出来,看也不看,径直撕乱,并放在脚上踩了数下。
这才放声唱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
薛空灵听黄药师所唱之歌乃是唐朝大诗人杜牡所写的《泊秦淮》,知道这是一首借陈后主因追求荒淫享乐而终至王国,暗中讽刺那些不从中吸取教训的面依旧醉生梦死的晚唐统治者之诗,不少也是心中生悲。
又听黄药师所唱之声凄凉,悲壮,心中更是一颤,只觉他竟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一时更觉亲近了许多。
他低头又见黄药师刚才所撕字画,落款竟又是那个自称“天下一人”的人。
只在心里寻思道:“不知这“天下一人”到底是谁,听大哥哥之意,好似对他颇为不满,言词之中更将他与南唐后主相提并论,想必也是一个身份高贵之人,而黄恩人却也对他甚有失望之情,却不知到底为何?”
他一时竟对那自称“天下第一”的神秘人物,有了极大的兴趣。
正欲开口去问,这时却听得一阵乐器吹打之声,一路自西而来而来,甚是热闹,随即也好奇的朝那边望去。
适才王重阳见黄药师进得皇宫,竟是为了偷盗这些身外之物,瞬间对他的好感大大折扣,本已有些不屑,可又听他仅仅只因自己的一句话,便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字画愤而毁去,只觉黄药师心性甚是怪异,着实令人难以琢磨。
黄药师自幼精通诗词歌赋,对这些名人字画看得甚重,尤其是对宋徽宗赵佶的瘦金体更是推崇备至,一心想要寻得几幅。
前些日子,他四处游至临安,本想欣赏一番江南美景,可想到如今天子就在临安,便起了入宫盗宝的念头。
如此这般,费尽周章,终算不虚此行,盗得赵佶的两幅真迹,却不想眼见王重阳对徽宗甚是不满,更说出那番话来。
他一向敬重王重阳,又有爱国之心,联想到大宋半壁江山皆因宋徽宗玩物丧志,而尽落金人之手,这才一怒之下毁了书画。
一时只觉畅快淋漓,心中说不出的舒服。
恰在这时,三人听到奏乐之声自远间小路传来,不由纷纷转目观望。
黄药师明知有人来,也不将满地珠宝收起,就那样放在地上,浑然将之视作粪土,丝毫不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有一行身穿黄衣的女子,分成两排,左右两边各有五名,缓缓行来。
左边五名女子手执长笛,正放在嘴边吹奏乐曲。
右边五名女子手握短箫合鸣,声音煞是好听。
这十名黄衣女子个个鼻梁高挑,身材高挑,远比中原女子高大,可走路姿态却又异常妖娆,走一步,屁股便要扭三下,细腰翩翩。
让人看上一眼,便止不住心生荡漾,再移不开双目。
黄衣女子身后,紧跟一顶八抬大轿,犹如皇帝老儿所做的御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