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大喝中,刘师勇就地翻滚中砍断了疾驰而过的马腿,随即站起,长刀横扫,砍翻了一个步卒,其他人可没这等武力,被元将冲倒一片。
狠人陆甲一枪捅穿一个蒙古人,却不想对方紧紧抓住枪柄,一时不能收枪,立刻撒手后退抽刀,避开迎面刺来的两只长枪,一刀砍翻了旁边的元军。
轰~天雷爆炸,正在冲锋的十余元军尽皆倒地,然而其他方向的元军不受影响,陆续冲到宋军阵中。
许伯明再次点燃一颗天雷,尚未扔出,一枝羽箭咻地飞来,直没眼眶,许伯明当即倒地。
轰~轰~轰~
天雷殉爆,周围三四十个宋军被扫空。
“大哥!”许季明冲到近前却没发现许伯明尸体,只把两颗未炸的天雷收回,随即点燃一颗扔了出去。
轰~
天雷爆炸,元军似乎全不受影响。
这部元军乃是蒙古人、色目人以及北地世侯的精锐私兵组成,极其凶悍,直把天雷当无物。
铛~刘师勇顶开弯刀,刀身一扫,把对方脖子切断了一半。
刘师勇舔了舔脸上的血迹,喊道:“报仇雪耻,就在今日,杀~”
“杀~”易老幺猛地砸下铁扁担,把面前的元兵的头盔砸扁,尚未来得及收回扁担,一根长枪捅进了胸口。
“直娘贼,若是年轻……年轻……”
易老幺话未说完,元兵长枪抽出,他噗通倒地,当即气绝身亡。
“头~”火头军卢小鱼悲呼着冲过来,猛地把那元兵撞倒在地,随即死死地掐住对方的脖子。
左近元兵刀枪齐下,瞬间把他砍成了血人,卢小鱼却死不松手,与那元兵同归于尽。
刘师勇再杀了一个元兵,回头略略一扫,发现两军已经搅作一团。
无法指挥,也不需要指挥,就是杀。
不知道杀了多久,直到天边出现了一丝鱼肚白时方才消停,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还能站着的宋军不过两千。
都是拄着刀枪摇摇欲坠的模样,一夜厮杀,即便没有受伤也是精疲力竭。
而千余元军站在远处观望,一副见鬼的模样,不敢接近。
“痛快!”刘师勇拔掉身上的羽箭,叫道:“来啊,杀~”
“杀~”宋兵齐齐举起刀枪,放声高呼。
“元帅,我亲自带兵冲一阵。”忽剌出请令。
唆都左右尚有一营亲卫,绝对是能打的,毕竟对方已是疲弊之兵。
“好,收拢军兵,你亲自冲阵!”唆都咬牙说道。
本以为趁着宋军疾行时,元军从中间冲进去短兵相接,定然杀的他落花流水,万万没想到,突袭打成了如此烂仗。
五千元军,如今只剩下一千五百余,这可是钱塘江南面的精锐。
沉没成本如此高,不把刘师勇留下怎能甘心?
再说,昨晚三千五换掉了宋军五六千,如今尚有五百精锐,而且宋军天雷久未响起,很大可能干掉刘师勇的。
见元军收拢,刘师勇也下令全军集合,顺便拖了些死马伤马过来,大家就这样分着吃。
马肉不够,虏肉来凑。
众人过来,刘师勇不见许伯明,立刻询问缘由。
“大兄忽中冷箭,死于天雷殉爆,尸骨无存。”许季明黯然回道。
“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刘师勇安慰一句,又问道:“天雷尚有多少?”
“已经全部用完。”许季明回道。
刘师勇颔首,道:“既如此,搏命一战而已,某与诸位同生死!”
有天雷相助时战损尚且高于对方,没了天雷,怕不是要打成三四换一的战损比。
全军覆没就在眼前,刘师勇全然不在意,因为从战略上来说,宋军是大赚特赚的。
上虞县到手,可以海路运输粮食兵员,只要按部就班地沿着运河推进,迟早抵进钱塘江,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落入口袋里的庆元府(宁波)。
元军使用干粮,整顿军伍,宋军切割生肉分食,尚有余力的收集兵器甲胄箭矢。
刘师勇叫来历森,问道:“如何?”
“尚好。”历森回道。
胸口好长一条口子,全不在乎。
刘师勇道:“你顺河而下,告知吕武接管上虞县,并请朝廷派遣大员接管浙东总管府事。”
“总管,小人愿与全军共死!”历森说道。
刘师勇说道:“此非计较个人荣辱时,大局为重,再选两个水性精熟者与你同行,务必让吕武守住上虞县。”
“小人遵令。”历森拜下。
如今是白天,潜行瞒不过元骑查探,要去送信,只能横渡曹娥江然后顺流而下,非得水性精熟不可。
历森草草吃了两块肉,然后到江边脱了衣服,刚要下水,忽见下游有三二百大小船只逆流而来。
“不好,贼虏水师来了。”历森尖叫。
诸军哗然,尽皆骚动。
“肃静!”刘师勇叫道:“唯死而已,何惧之有?”
“愿与总管同生共死!”陆甲咧嘴叫道。
他没了一条胳膊,伤口都没包扎,就等着再杀一场。
另一边唆都也看到了江面上的船只,哈哈大笑道:“天命在我,合该刘师勇命丧于此!”
来船未张旗帜,何以断定是元军?实乃宋军屡战屡败,水师尽殁,如今江河上横行的都是元军水师。
否则刘师勇水陆并进,绝不至于如此窘迫。
唆都兴高采烈地催促军兵列阵,刘师勇本就做好了决死的打算,依旧淡定地啃着肉。
管它甚么肉,能填肚子回复力气就行。
不一刻,唆都列阵完毕,喝令全军向前,刘师勇提起枪走到最前面,宋军全部跟上,紧握刀枪准备厮杀。
陆甲低声问道:“总管,要不要留一部人马防备后方?”
刘师勇脚步不停,道:“杀穿敌阵,后方自然无忧。”
岳爷爷说的嘛,武臣不惜死,天下无敌,这才是刘师勇惯常的作风。
甚么结阵缓行、粮尽屯兵、绕击其后,都是大局为重下的无奈选择。
双方缓缓接近,七十步时,不约而同地放箭,左右亲卫举盾护住刘师勇,加快脚步往前冲锋。
三轮箭雨过后,双方撞在一起。
刀兵相交,惨叫迭起,顷刻间死伤一片。
唆都预料的不错,没了天雷,宋军真的不是元军对手。
特别是唆都的本部亲卫,人人重甲,真的是当者披靡。
刘师勇拼着吃了一刀,捅杀了一个重甲兵,立刻收枪,拨开了砍向陆甲的长刀。
陆甲矮身突到近前,把对面元兵撞翻,扑上时抽出腰间小刀,插进了元兵的喉咙里,未及起身,旁边长刀扫过,头颅飞起空中。
刘师勇不以为意,提枪厮杀不休。
不过一刻钟,宋军没了一半,元兵伤亡不过三二百。
“杀啊~”身后忽然传出呐喊,刘师勇回头一看,只见陈蔚杨镇龙领头,千余宋军紧随其后。
到了近前,苏琦引燃天雷,扔进了元军重甲兵里。
轰的一声巨响,结队而行的元军立刻扑倒四五十,余者东歪西倒,阵型大乱。
“杀啊~”宋军士气大震,元军立刻后退。
“刘杰误我!”唆都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此时双方搅在一起,可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宋军衔尾追杀,但凡元军聚集的,立刻天雷伺候。
宋军被误伤不少,然而元军彻底胆寒,被杀者众多,若非出了岸边山林就是平原,恐怕唆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