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沿线十六万,长江汉江各三万,广西八万,山东四万,可用于高丽仅仅两万,太少了。”
赵昰看着地图,不由地叹气。
“陛下,不如暂缓攻击高丽,先把海州拿下,如此黄河防线前移,可集中兵力。”江洞庭谏言。
“不,还是先拿下高丽。”李庭芝说道:“元虏反击则据守,不反击则王师进辽东,扶持蒙古诸王,令其内乱!
忽必烈全面汉化,其诸王多有不满,如今海都难平,诸王蠢蠢欲动,只是摄于天雷而不敢动。
若国朝开榷市,以天雷售之,诸王野心难以遏制,必乱。
元虏进剿,必抽调前沿兵力,则国朝可趁势进兵,待其两败俱伤时,可复辽东,攻辽东,必以高丽为基础。”
“李相所言甚是。”陆秀夫说道:“只是如何处置高丽,尚需思量。”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眠,为辽东长治久安计,当化作州郡而治!”赵昰说道。
“如此,耗时必然日久,急切间难以成事。”陈宜中接道。
“其实无妨。”李庭芝说道:“北地广阔,国朝须得积聚马军,且坐观元虏内斗亦需时日,正好善加治理。”
打高丽不是军事难题,而是政治难题。
好在其已经被蒙古人统治了相当长时间,对宋军不会有太大抗拒,最起码初期是如此。
最最重要的是,高丽人的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尚未完全觉醒,正是比较容易改变的时候。
就在中枢就如何占领高丽进行策划时,对马海峡里,宋军海师堵住了元征东大军的运输舰队。
就在看到宋军出现的一瞬间,元军便立刻四散而逃,为了加快速度,船上的东西直往海里抛去,全不顾这废了陆地大军多少功夫。
大海广阔,元船四散而逃,区区十条战舰真就无计可施。
最终,宋军只俘获了五条元船。
一炮未开,五条速度慢的元船就主动打出了白旗。
“自此以后,海洋为国朝所有,但有不服,皆去海底与龙宫作伴!”唐永钦傲然一笑。
“将军,目下是如何处置这几艘船。”闫刚泼了冷水。
他们就十艘船,任务是截断倭国元军的海上运输线,绝对不可能分兵的。
本来就船少,再分兵根本没得玩。
唐永钦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道:“告诉他们,自己去登州港。”
“不要监押?”闫刚瞪大了眼睛。
若非知道唐永钦为人,闫刚可能会以为他是故意纵敌。
唐永钦反问道:“你去还是我去,或者派几个兄弟去?”
“早知道多带些船来。”闫刚不无可惜。
他以为对方肯定会趁机逃跑的,因为茫茫大海到处是路,脱了大炮射程,完全可以掉头回去。
然而,闫刚低估了自己宋军战舰的威慑力。
五艘元船得了指示,各自调整方向,往登州驶去。
此时,登州港口船来船往,热闹非凡。
有南方运兵运粮船,也有盘踞渤海湾的海师战舰,也有些许商船。
一艘海船靠岸,胡风上了码头,直趋总管府。
听说胡风到来,张世杰迎了出来。
“总管……”
张世杰把住胡风,道:“莫要多礼,进来说话。”
坐定后,张世杰问起了高丽的情况。
“王师复盖州,高丽中枢震动,却觉得不足为虑,因此犹豫,我觉得需要给他们施加些压力。
其脱离中原久矣,不知国朝威风,仅见元虏惨败,难有切肤之痛。
我以为当发海师,击其沿海船厂,此举可以断绝元虏征东军后路,又可让高丽见识国朝厉害,此乃两便之事。”胡风说道。看书喇
张世杰略略思考,点头道:“可。”
胡风取出地图,道:“此乃高丽官方舆图,各船场已经标注位置,海师跑一趟便可。”
“辛苦了。”张世杰收起地图,道:“镇东路南宁国皆在建船场,只是工匠紧缺,是否可以迁高丽工匠去?”
“高丽造船不如国朝,充作普通工匠倒也无妨,只是故土难离,只怕其不愿前往,须得大军强迫,如此耗时长久,海师可能耽误?”
“倒也无妨。”张世杰说道:“火炮犀利,单船便可横行,何况高丽军兵羸弱,只要多派步军便可。”
“如此倒也可行。”胡风思量片刻,道:“不如先占了耽罗岛。
此岛目前为元虏占据,有耽罗军民总管府,驻军不过五百,还有牧马府养马,有一两千军便能拿下。
其位于高丽倭国之间,可控制东西,亦可为南北中转,当下的地理位置优越。”
作为对高丽最熟悉的存在,胡风对高丽战事具有相当的发言权。
张世杰思考一番,道:“王师缺乏战马,便让水师走一遭。”
一两千人,连偏师都算不上,张世杰只要告知枢密院一声就行,免得他们制定战略的时候漏了一个落脚点。
“总管,我等已经接触了王昛长子王滋,其有意自立,朝廷或可考虑。”胡风又道。
在迎娶忽都鲁揭里迷失之前,王昛的太子妃是王氏,生子王滋。
元朝势大,忽都鲁揭里迷失自然是要做王后的,其子王源自然是王储。
王氏被贬,王滋失去继承权,若无宋国干涉,只能老实蛰伏以求安稳度过一生,但是宋国异军突起,王滋不免有了想法。
王昛活着的时候,王滋母子或可安然,待王源继位,可就没人敢保证了,不管怎么样,伏低做小肯定是必须的。
心里不平衡,想要自己做老大,所以接洽了宋国暗探后,王滋表达了心迹。
“前期必然需要高丽王族稳定人心,王滋倒也能用,想办法把他接出来。”张世杰顿了下,道:“你莫要暴露了行迹,一个王滋不值得。”
“总管放心。”胡风说道:“高丽就是筛子,国朝有四百多人在此,无需我亲自动手。”
“如此便好。”张世杰说道:“早间海师打了鱼,正好给你接风洗尘,走,不醉不归。”
“呃……”胡风犹豫了一下,问道:“总管,军中酒禁解了?”
“近日无大战,自当放松一二,待大战兴起,绝无可能喝酒。”张世杰很是豪气的样子,然而左顾右盼的眼神暴露他的心虚。
作为国朝重臣,从北到南又到北的存在,违反酒禁不是大事,然而这不是来了个状元副总管嘛,得避着点。
胡风感觉好笑,倒也没有揭穿,陪着张世杰喝了一点解个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