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州(江华岛),与开京之间隔着盐河,其水文条件复杂,潮水落差大,多暗礁,舟船难行。
纵观高丽历史上的几次变乱,不论是叛贼还是国王,事有不济大多是退守沁州。
王昛继位后,国内安稳,自然是不需要把这里作为退路的,却不影响其开京海面屏障的作用。
自从得到宋军占领了盖州的消息后,王昛东拼西凑了五千人马并三百船只驻扎沁州,防止宋军渡海来犯。看书溂
倒不是王昛不想派出更多军队,只是国内实在空虚,凑不出更多军队来。
此时,中郎将金仲卿正在训练军队。
这家伙因给王昛献美女得罪了忽都鲁揭里迷失,被发配巡马所做了牧马奴,因为众多大将陷在了倭国,王昛趁机把他捞了出来。
忽然,摩尼山顶窜出了一条狼烟,金仲卿一惊,叫道:“宋人来犯,准备接敌!”
各军鸡飞狗跳,慌忙冲向各自位置,停靠岸边的战船也都解开缆绳,驶进了盐河里。
都是小船,自然不敢在海里与宋军接战的,唯有依仗盐河的复杂水势尚有一线胜机。
尽管胡风已经提供了大量水文资料,然而贸然进去还是有可能翻船的,所以蒋方并未让船队去盐河,就在沁州东南角找了处滩涂登陆。
这是提前勘察了得目标,海船停泊,军兵上小船只要一百多步就能上岸,若是不带装备且水性精熟,完全可以游到岸上去。
当然不需要军兵游上岸,各海船放下摆渡的小船,军兵换乘上岸。
速度很慢,但是一个沁州还不需要抢滩登陆,因为用船得地方太多,而且高丽人不能打。
当金仲卿领兵抵达时,看到数百小船还未登岸,当即大喜。
“诸军准备,击杀宋军于海滩上,让他们见识大高丽的厉害!”金仲卿大呼。
“杀!”高丽兵喊着口号,排着阵列,缓缓往海滩逼去。
旗舰上,朱牣举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高丽军。
军兵都是布衣,主将只有一套皮甲,武器倒是齐全,然而盾牌都是最简单的木板盾牌,看着就很简陋。
高丽兵的士气却很高昂,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优势很大。
滩涂松软,一脚下去没过脚踝,劣势十分明显,再加上没有阵型,基本就是送人头。
“待全歼这股军兵,宋贼定然胆丧退去,如此大功,说不得能出任直密院长官。”金仲卿想到。
本来,高丽仿照宋国建枢密院,为最高军事机构,后为讨好元庭,降枢密院为直密院。
说是降,其实机构功能摆那呢,与以前没差多少。
就在距离滩涂二百步,高丽兵停下,准备等宋军登岸厮杀。
却不想,轰地一声巨响从海上传来,金仲卿尚未反应过来,军阵中被犁出了一条血槽。
血肉飞溅,惨叫骤起,高丽兵都懵了。
轰~轰~轰~
血肉横飞,惨叫连绵,高丽兵哭着喊着转身逃跑。
因为站在最后面,金仲卿跑的最快,一口气跑回了沁州城里方才停下。
“妖术,妖术,一定是妖术……”金仲卿喃喃自语,浑身抖个不停。
“将……将……军……怎么……”手下也是吓坏了,半天吐不出一句囫囵话开。
金仲卿缓了一下,道:“立刻派人上奏王上,宋军有妖术,沁州不可守,开京危矣!”
盐河虽然水文复杂,却只有三二里宽罢了,终归是能渡河的,再说了,大不了从别的地方登岸,不一定要过盐河。
开京距离海边十多里而已,哪怕宋军绕路也不用耗时太久。
当收到奏报时,王昛吓了一跳,立刻就召集众臣来王宫商议对策。
“立刻沿岸布防,不能让宋军登岸。”
“召集天下勤王,整顿城防,王都绝不能有失。”
“向陛下求援,大王可是驸马,大元何以置王国于不顾?”
“当立刻召回倭国兵马。”
“当遣使询问宋将缘由,或许可商议解决。”
众臣议论纷纷,吵的王昛头疼,然而他还是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意见。
向爸爸哭诉,这是必然要采取的措施,只是缓不济急。
召集兵马整顿防御都是应有之义,至于派遣使者……众人陷入了争议。
“若是朝廷得知,只怕以为王国勾连宋国,不妥。”
“宋国未曾宣战便兴师来攻,实非王道,当遣使责问。”
不宣而战,无耻,高丽人很生气。
王昛踌躇半晌,还是决定派人问问原因。
宋元之间打生打死,跟他高丽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经过一番争执,文翰学士、左承旨郭预被选为使者。
能力当然是有的,但是能成为使者,一是因为王昛信任,二是因为没什么背景。
高丽虽有科举,却很看重出身,通常只有豪族才能扶摇直上成为朝廷重臣,像郭预这样的普通书香门第不要说成为六部尚书一类的重臣,就是一道军政长官都难如登天。
得益于金国的所作所为,如今交战国的使者已经成了高危职业,豪族官僚当然不愿意冒险。
郭预出发,王昛亲自送行,颇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只是左近没人的时候,王昛才说道:“卿去多危险,切不可得罪宋国,若有可能,高丽愿意奉表称臣。”
郭预说道:“大王,如此只怕开罪朝廷,恐有大祸。”
“孤岂不知其害?”王昛无奈地说道:“国内空虚,王师不及救援,若宋军攻开京,何以据守?朝秦慕楚固然不齿,却也无可奈何!”
郭预沉默。
以前距离宋国很远,只要把元国伺候好就行了,如今宋国威胁近在咫尺,就不得不考虑怎么伺候宋国了。
还不能完全倒向宋国,因为元军从辽东杀过来,同样是灭国之祸。
当此乱世,只能蛇鼠两端左右逢源,力求保存国祚。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强,只能如此。
送到城外,由水师接着过了盐河登陆沁州,抵达沁州城时,郭预就见城内一片混乱。
盗窃抢掠随处可见,而且还不止泼皮无赖,许多当地驻军也参与了进来,若非有随行护卫郭预估计自己见不到金仲卿。
“胆气已丧,难怪金仲卿上奏城不可守。”郭预摇头。
别看抢掠时凶狠,其实是色厉内荏,上阵会跑的飞快,根本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