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泱见了血红的妖丹,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好东西。虽然她第一次见,但万俟青舒识货啊!
三个金丹,好像有点打不过……奚泱好看的眉头微皱。抢还是不抢,这是个问题。
权衡三秒后,奚泱扭头起身,却听身后大喊:“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可是缥缈宗弟子,你胆大包天竟然敢抢我们的东西。”
一听缥缈宗,身体下意识一僵,那是残留在这具身体里下意识的反应。奚泱回神,缥缈宗而已,她只是一个被逐出师门的落魄弟子,关,她,屁,事。
“哪怕你是金丹期大圆满,一个人要对付我们两个,怕是也讨不了好处。不如……”轻柔的女声唱起了白脸,话里未尽的深意都藏在眸光带笑的眉眼里。
一直没吭声的男修听了这话,难得地开了口:“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这略微好听但颇感耳熟的声音,怎么这么像……奚泱还没来得及转身的身子突然感受到一阵狂风,立于她身前的遮挡物瞬间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沃。
靠。
祁九黎。
奚泱一柄长剑直接拍向祁九黎俊美无比的俏脸,祁九黎轻轻一闪,长剑拍到了站在祁九黎对面的男修脸上。
“……”
“……”
“……”
“……”
两名修士面面相觑,生生反应了半拍才想着拔剑,但一感受到奚泱身上元婴的气质,瞬间熄了火。
连话都没丢下,屁滚尿流般匆匆跑进了密林。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没拍到你脸上真是可惜了。
“前辈,好巧,”祁九黎冷着俊脸跟奚泱打招呼。
敲你大爷,敲敲敲。
几个月不见,奚泱从祁九黎身上感受到更磅礴的气运。她看见他就来气。
但所有情绪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奚泱不答复祁九黎只言片语,转身拂袖直接离去。
人间不值得。
她是傻的才跟人斤斤计较。
被奚泱留在原地的祁九黎看到奚泱转身瞬间眼里毫不留情的冷漠,不由怔在原地。
像是想到什么,祁九黎僵冷的眉眸突然弯了弯。看到祁九黎微扬的嘴角,落桑同见鬼了般,“九黎,你笑了?”
祁九黎脸色当即恢复如常,望着奚泱远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刚从五阶巨兽嘴中抢来的芝露。
落桑,你不觉得,万俟青舒与我挺像的吗?
“什么?”落桑不解惊呼。
祁九黎却只收好芝露与妖丹,摇头不再回答落桑。
“等等,九黎,你为何突然这么说?”落桑反应了半秒,以前它都能直接感应到祁九黎的心声,但就不久前,它竟然有时候无法探知到祁九黎半点想法。
祁九黎捏法决清洁掉长剑上的血迹,闷头将长剑插进剑鞘,负剑朝秘境深处继续前进。
青色背影背负长剑,既落寞又坚毅,一步一步逐步融进如画般的景色里,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叫祁九黎。
哪怕他现在拥有金丹期大圆满的实力,但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没有灵根,甚至没有丹田。
或者应该说,灵根被抢,丹田被毁。
若不是能唤醒落桑,这辈子他可能就只能当个农夫。不……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
他叫祁九黎,是诸天界凤来国第三大主城穗城祁家嫡长子。
虽然如此,祁家有人容不下他。
有人想他死。
他本是变异水灵根,资质上乘,在修真上前途量。但……即使他天赋异禀,却也未得到家族重视,反而因为大房无人捞了个丧家之犬的下场。
即使他被逐出了祁家,刺杀他的人还是一波又一波地起。
五岁测试资质之前,祁九黎的变异水灵根被人强行剥夺,本就在祁家不受待见的他在祁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七岁祁九黎被逐出了祁家本家。同年,祁九黎在梦境中得到一枚名为夙珠的神器,神器与他灵魂结成契约。
夙珠内容纳一方无垠世界,被浓雾笼罩,祁九黎只能跨足方寸之地,一方世界里灵气浓郁,对于修真者而言是最好的修炼之地,但祁九黎灵根被废,除非重塑灵根,否则没有再修炼的可能。
重塑灵根需要数枚无比珍贵的天才地宝,并且配合七品炼丹师炼制七品塑灵丹,再结合玉菏琼液固本扶元,方可重塑灵根。
整片朔川大陆,如今资历最高的炼丹师也才五品,七品炼丹师更是神话般的存在,更何况玉菏琼液更是比七品炼丹师更难能可贵的存在。重塑灵根对于当时的祁九黎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夙珠里有一门无名功法,可以在不使用灵根的情况下蓄积灵气,等他重塑灵根后,将灵根跟灵气蓄积联合,从而达到恢复修为的功法。
功法虽然逆天,但却需要常人翻倍灵气的填充,无灵根蓄积灵气,相当于所有灵根的灵气都得容纳,但万物相生相克,五基础灵根之间本就相互克制,要在修炼过程中调和五种基础灵气甚至其他变异灵气,无疑难于上青天。
但祁九黎却挺了过来。
花了一年的时间从废灵根感悟灵气,并且成功炼气。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被大房派来的辟谷期刺客废了丹田。虽然他借着夙珠与刺客殊死一搏,成功杀死了刺客,但他也命不久矣。
正是这时,他唤醒了夙珠珠灵——落桑。
祁九黎一生四处飘荡,为了找齐修补丹田、重塑灵根的方法,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
丹田皲裂,灵根全无,没有任何宗门会收他为弟子。
祁九黎,一介散修,形单影只,仅长剑与落桑为伍,以及一身伤。
混迹修真界数十载,他连修补丹田的灵宝都还没凑齐。要完成落桑的鸿图……大概痴人说梦吧?
祁九黎面无表情地劈死一头妖兽,鲜血迸溅,却未沾染他的衣角半分。衣袂微动,发丝轻扬,他一剑挑了妖丹,收好长剑继续上路。
万俟青舒,修真人士口中,他本该是一介神话,二十出头结婴,却因为“背叛”师门被逐,从此飘荡人世。
他俩,不像吗?
被人抛弃,茕茕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