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站了五组,体力弱的站不住的就下地靠在刀面上倒立。
正午自由活动时,各班班长将药膏分发给诸位弟子,不少弟子靠在树荫下苦哇哇地替自己抹药,暗骂万俟青舒变态。
有弟子试过将自己的头发往刀片上吹,真的落刃即断。
原本谁也不认识谁的弟子们,因为共同经历切皮之痛,情谊迅速上升,针对万俟青舒“特制梅花桩”,每个人都能说出千八百句。
奚泱将大家低低骂骂咧咧的声音全都听进耳里,各种素质用语此起彼伏,听得奚泱却是心情大好。
祁九黎的心情却没有那么美妙。若不是奚泱就在旁边,他能提拳冲上去将那群目无尊长的人打得鼻青脸肿。
“万俟青舒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啊?还没我儿子大,把我们训得跟孙子似的,”一人小声嘀咕。
“我孙子要是有这么出息,老子还修炼个屁,躺家里不好吗?”另一人低笑附和。
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可已是元婴期、金丹期的师徒二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祁九黎猛地起身就要冲过去,奚泱一手稳住祁九黎肩膀。
“师尊?”祁九黎又怒又不解,“九黎替师尊教训他们。”
奚泱浅浅勾唇,祁九黎被这抹笑容吸引,一时忘了愤怒。
奚泱拍了拍祁九黎肩膀,“你管不了所有人的嘴。”
奚泱笑得温润,第一次见师父笑成这样,祁九黎虽然心有怒意,却也平静不少。
“哇,这药好东西呀,”机錾子捧着膏药如获至宝,一指抹下去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渗透脚心袭上全身,甚至连早上御气抵抗重压利刃而消耗掉的灵气此刻也渐渐充盈,又能疗伤又能补足灵气,一药多用。
爱好研究丹药的机錾子捧着小药膏爱不释手。
“峰主,这药怎么炼的?教教我呗!”机錾子望着奚泱的眼睛好像在放光。
三世以来,机錾子第一次冲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奚泱一时觉得好笑。
“等你从七月龛出去,本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奚泱生了逗弄机錾子的意思。
考虑又不一定真会给。
趁奚泱在跟机錾子说话,祁九黎竖指念咒,准备冲着出口不逊的两个人膝盖隔空打击,奚泱却突然抓住祁九黎藏在身侧的手。
【我说了,禁止私下斗殴。】奚泱清冷的声音自祁九黎脑内响起。她在传音。
手指突然被握入柔软的手中,手心温柔,玉指冰凉,师父的体温自手指传到他的心里,竟灼得祁九黎心头猛跳,像是偷偷干坏事被抓包,又像是偷吃了蜜糖。
还不等祁九黎细品那抹复杂到底是什么,那触感只一下便撒手远去。
祁九黎心头一空,顿觉若有所失,指尖还没升起的法术就这样哑在了他的指腹。
【九黎知错。】
奚泱眸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两人所在的地方,敢骂她是孙子的,全场三千人就他们俩呢。
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意令两人后颈一凉。
午休提供暗含灵气的美食佳肴,但大多数弟子仗着自己已经辟谷,不肯去吃饭,而是原地打坐入定,企图以此修复耗损的真气。
奚泱领着甲班全体人去了不远处的食堂。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神仙也饿得慌。
一口饭菜下去不知道比打坐管用多少,这些弟子都是榆木脑袋,她是那种体罚学生又不给学生饭吃的只想老牛耕地不准老牛吃草的大坏蛋吗?
竟白白浪费她的良苦用心。
三千余名师生,整个食堂坐了不过百人。
果然聪明人还是少数。
奚泱望着空旷的大食堂微微咋舌。亏她还将外门做菜最好吃的厨娘请来了林峰,甚至还手把手培训厨子,虽然离她自己做的还差点火候。
可惜不是人人都是有口福之人。
奚泱不知道,此后七月龛发展态势良好,成为所有辟谷期以上弟子的必修课业后,不少弟子挤破头在七月龛常驻,正是因为七月龛里的厨子。
一个时辰休息时间过去后,用完餐的辟谷期弟子神清气爽地回到梅刀桩,开始对食堂美味可口的饭菜赞不绝口时,其他弟子还不以为意。
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一名弟子夸七月龛伙食,一堆弟子嗤之以鼻并用刀罚酷刑压倒食堂安利的话题。
“吃完饭感觉整个人反而通畅了,”月南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话说泺影,你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三个月。”
“九黎呢?”
“一天。”
“不是吧?你金丹了还吃饭啊?”参婵惊呼。
祁九黎不答,抱着剑,一身黑衣衬得身形修长匀称,肤白如雪,五官也更加硬朗立体。
他目不斜视,其他几人还在漫步聊天,他却保持速度径直往前走。
他不光吃饭,他还天天吃;他不光天天吃,还天天陪师尊一起吃。
“这算什么?峰主也吃,”机錾子插话,“而且峰主厨艺超棒,九黎也是。”
“你还吃过尊者做的饭?”参婵立马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是当然,”机錾子自豪得恨不得扬起自己的下巴昭告天下。
“尊者吃饭跟个仙人似的,那姿态哪是凡人能拥有的……明明一样是吃东西,尊者为何就能那么迷人呢?”参婵面露羞涩,“不光如此,难以想象尊重居然会下厨。”
“诶,师姐,你脸红了,”月南城笑得肆意,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明泺影眉色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祁九黎一听几人讨论师父,心里的烦躁更甚。今天吃饭突然多了七八个人,现在还听到他们堂而皇之地讨论师尊,虽然是夸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不爽。
极其不爽。
“九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时墨楚发现了异常的祁九黎。
但祁九黎直接御气快速飞远。
“大概是有事吧,”元横望着祁九黎远去的背影回答。
“尊者做饭真的很好吃吗?”参婵望向时墨楚跟元横求证机錾子话的可信度。
“没有这个福气,”时墨楚眼里透着惋惜。
元横摊手耸肩:“我也还差点。”
机錾子笑得嘴都快裂到耳后了:“不巧,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