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机錾子打诨道,“泡得我都要起皮了,你慢慢泡啊!”说完机錾子逃跑似的起身,擦干身子慌忙套上衣服就跑,生怕慢一步就从祁九黎嘴里听到什么机家传闻。
机錾子从最后一间汤池里出来,虽然后怕,但想到汤池对于疗伤、修行大有裨益,再加上探听八卦的心思蠢蠢欲动,逃离祁九黎后机錾子喜滋滋地去了外围人多的地方,还没靠近便看到一群人密密麻麻地光着腚子站在一起。
“哥们儿,这一层一层围着干嘛呢?”
“丢人,几个败类跑到女修那边偷看,被女修打趴了丢回来。”
“?!”泡个池子居然还有弟子去偷窥洗澡?机錾子一时也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是哪些个没有礼义廉耻的王八蛋干出这等丢份儿的事儿。
“恭迎青舒尊者,”前排有人看到奚泱,急忙作揖拜礼,后排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照做。
机錾子一听青舒尊者名号,兴奋地往前凑,惹恼不少人后,果然看到了面如寒霜、神似雪莲的身影。
“尊者,三名弟子无视宗门教义、枉顾礼法,做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弟子深为不耻。还请尊者定夺。”
奚泱指腹揉了揉中指软肉,望着跪在地上低眉睡眼的弟子,不明喜怒。
“哪个峰的?”语气毫无起伏的声音却令大堂之内所有弟子下意识噤声。
“回尊者……弟子们是凌峭峰的。”辟谷三阶的一名弟子壮着胆子开口。
“哦?”不咸不淡一声传来,众人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奚泱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又是凌峭峰。
前两世凌峭峰这些禽.兽编排流光母亲银秽绘本,这次竟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窥女修沐浴。
这才第一天!
“通报龛内所有弟子,本尊明日会叫来凌峭峰峰主以及刑罚司。在此之前,将三人丢进阵法,直到凌峭峰过来领人为止。”
众人后脑勺皆是一寒,昨晚几名弟子被三阶妖兽吓得哇哇大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尊者,龛内阵法众多,不知尊者指的哪个阵法,请尊者明示。”护龛弟子脸上露出几抹难色。
再看地上还死不知悔改的三个人吊儿郎当地眉来眼去,他不禁替他们仨捏了把汗。
“五阶水虺。”
一听是五阶妖兽,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水属性妖兽,实力堪比金丹期大圆满。
三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辟谷三阶而已。
“尊者,你这是滥用私刑,残害弟子!”跪在地上的弟子怒不可遏,差点从原地蹦起来,但奚泱施压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好词语,品行拙劣,倒是很会用词,也会扣帽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凭什么处罚我们?我不去……我是凌峭峰的人,你们无权这么对我。”
“拖下去。”
护龛弟子领命上前,为首弟子死命挣扎,嘴里破口大骂,饶是在最后一间浴池里闭目浅眠的祁九黎也听到有人喊了“青舒尊者”四个字。
祁九黎倏地起身,穿上白色里衣飞速往外赶。
恰好看到人群散去之后,矗立在水岸上眸色深沉的白衣师尊。
“师尊?”祁九黎轻唤。
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很模糊。梦里有一位白衣少年,淋着梨花雨同还是孩提的自己嬉戏玩耍。
少年看不清容貌,他心里却很笃定少年风采绝伦。
梦里,白衣少年问他姓名,可他发不出声音。
只记得少年让自己唤他“哥哥”。
此刻看到这抹身影,祁九黎一时还有些恍惚。
是梦闯入了现实,还是现实入了梦?
“泡好了?”奚泱问。她是听错了吗?为什么感觉祁九黎声音里待了几分试探?
“嗯,”祁九黎下意识捏了捏拳心,是现实啊。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竟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既是如此,那就走吧。”
“峰主,我也好了,”机錾子凑上前,满脸笑意地盯着奚泱。
祁九黎面色一沉,虽然知道机錾子对自家师父有想法,但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啊!简直一刻都不消停。
奚泱侧眸瞥了机錾子一眼,转身抬腿直接往外走。
里面热雾太湿,她不太喜欢。
这阵子忙七月龛的事,没工夫修整刘庐山,他倒是会送枕头,眼巴巴地往她手里递棒槌。
已经准备好无视机錾子叽叽喳喳的奚泱,想了一路如何端平凌峭峰的法子。直到机錾子恭恭敬敬朝自己拜安的时候,奚泱才意识到现在机錾子在自己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既乖巧又懂事。
“师尊,你怎么回去温泉?”没了外人,祁九黎出声问话。
“你参婵师姐抓了几个流氓,为师过去看看。”
“对不起,师尊,之前是我不懂事,我……我只是心里太乱,久受魔气影响,一时没了分寸,请师尊责罚。”祁九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别的事。
奚泱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祁九黎道哪门子歉。
“今日训练强度太大,乱气了?”
祁九黎微顿,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当即顺着奚泱话头回答:“嗯,心绪久久不能平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纾解不出。”
话是真的,却不是因为训练。
“师尊,每次闭眼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血淋淋的场景,”祁九黎神色瞬间黯淡下去,“九黎愚钝,深受其扰,还望师尊赐教。”
他绝不会对师父刀剑相向。
但他必须查明那些预兆一样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东西。
祁九黎故意说些令人误会的话来,奚泱以为这血淋淋指的是魔境里剑下亡魂太多。
想到祁九黎才十一岁就得经历杀人如麻的噩梦,此刻他声音里带着不少委屈,奚泱一时也心虚。就因为自己捡了他当血仆,又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吸了好多血。
放养式养徒弟,时不时还对他吸血扒皮。
越想越心虚,一时脑热,道:“今夜到为师房里来。”
祁九黎心头一跳。
“为师替你疏气。”奚泱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哪儿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