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聿城没有感情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良久,紧抿成一道锋刃似的薄唇才僵硬打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少爷心脏附近中了一刀,割断了不少血脉……三年多前他就做过开胸手术,大伤元气,这次成功率微乎其微,怕是挺不过来……害他的人是我老家一个哥哥,蒋海,我已经报警了……”蒋医生断断续续地说,压制住哭声。
白聿城简直好笑,“***你老家哥哥为什么……”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骤然将他从地上一把揪起,咬牙切齿间,声音满是狰狞,“蒋吗,嗯?蒋是吧!”
“呜呜……对、对不起……我不小心在家人面前暴露了在治疗小少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竟然被他记住了,又跑来医院刺伤他!”蒋医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情绪彻底失控,哭得面色酱红、涕泪纵横。
白聿城将他丢到一边去,来到突然打开的手术室门口,“他怎么样了?”
戴着口罩的医生没法说话,主要是不敢揭下口罩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一样东西递给他。
病危通知书。
男人凝视一会,好似在发呆,在医生忍不住想要催促之前,签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手术室门关上在即,白聿城深深地望了里面一眼,大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他踉跄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程尧连忙扶住了他。
程尧知道更多的事情,是他发现躺在血泊里的小家伙,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就是这个名字,让他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一个很少抽烟的人,在楼道里抽了不知道几根烟,好不容易掩盖住情绪,才敢出来。
别看boss一副顶天立地似乎无坚不摧的模样,没有谁比他更重感情,也更容易被感情伤害。
程尧抹了一下眼角,“小少爷会活过来的,他的求生欲很强。”
白聿城淡淡嗯了一声,“有烟吗?”
烟被程尧抽完了,他却头脑不清地在身上摸了半天,半天反应过来,尴尬地说:“boss,你坐一会吧。”
蒋医生突然在这个时候惊呼一声,“胎盘,胎盘可以用一下!”
“站住!”看着他竟然想要跑走,白聿城喝住他,“你想做什么?”
蒋医生一滩死水的眼睛恢复了点神采,“白先生,你不是刚出生了个孩子吗,你孩子的胎盘还放在我们医院保管着,我已经做过分析化验,和小少爷的配型极其吻合,可以拿给小少爷用!”
“谁让你做的分析?”白聿城身上的气息变得极度寒凉,这个时候早就不相信蒋医生,生怕他伤到自己另一个宝贝。
蒋医生还没说话,程尧就开口:“是我,之前蒋医生说你孩子胎盘里面有干细胞对小少爷的心脏病治疗有着很大的作用,所以我才让他做的。”
白聿城冷锐目光迅速落在程尧身上。
一瞬间,程尧似乎发现他脸上不信任的神色,心中刺痛了一下。
boss,你已经被爱情蒙蔽了眼睛,根本不知道谁该信任谁不该信任了!
“好得很,竟然吭都不吭一声就背着我出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我哪天不注意,你们还要把我孩子的心脏挖出来?”白聿城步步紧逼而来。
程尧没有丝毫退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以您的能力,就算挖一个孩子的心脏也能做到不犯法,更何况是您的亲生儿子,您要是真想救小少爷,随便取用!”
白聿城一拳头砸了过来,脸色阴鸷,“你再说一遍!?”
程尧舔了一下唇边的血,“小少爷本来就脆弱的心脏现在已经被人害得千疮百孔,你知道他能活着有多不容易,每次看他饱受病痛却故作坚强,我就觉得一定要将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程尧说了一段白聿城听不懂的话,他顾自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还是在你看来,一个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比跟你相伴多年的亲弟弟要重要?”
白聿城笑了,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来不及追究他们的责任,就派人跟着蒋医生去拿孩子的胎盘,取用里面有用的物质。
因为胎盘里含有比骨髓中更加丰富的干细胞,经过培养可以再生,所以取的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多少影响。
剩下的胎盘被冷冻保藏,白聿城才松了口气,“你姜茵茉说一下这件事情。”
“说什么?”程尧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白聿城没有察觉,“孩子是她生的,用胎盘应该通知她一下。”
“她恐怕根本不知道胎盘有用被保存了下来,这件事情要不是蒋医生有心,谁也想不到。”程尧语气里的喜恶极其分明,白聿城嗅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拧眉,“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暴露什么,那些渣滓我会收拾!”
“这些麻烦都是她带来的,她就是个扫把……”
“够了!”
程尧愤愤离开,压根没有通知姜茵茉用了胎盘的事情。
别说只是用了胎盘里面的一点东西,就是用她孩子心脏,用她自己心脏,她都该不作丝毫犹豫地拿出来!
白聿城恨不得将那两个躲在暗处作祟的敌人抓出来弄死,但他沉着气,目光紧紧瞪着手术室门。
……
姜茵茉进了民政局的一间房后,就被递来好几张表格。
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她有些紧张,生怕填错了哪里,斟酌再三,问清楚后才敢填,填得特别认真,就像小学生在做作业。
旁边的工作人员笑了起来,将填好的样表拿给她看,“照着这个填,绝对不会出错的。”
“嗯。”姜茵茉掩饰着脸红,暗地里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矜持一点。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于是大大方方地表示出她的在乎和激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工作人员送来第五杯热水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压抑着焦躁的心情。
她已经喝水喝饱了,拒绝了他们的午餐邀请,也不敢去上厕所,生怕白聿城回来没见到她。
她想让他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在乖乖等他,一种奇怪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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