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完箭矢回来的聂开诚一愣,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红着脸望过来的胡杨。
按着右腿为难开口,“姑娘,你让我背个人走平地还成。我这腿背着人下山怕是有些不稳当。”
舒映桐点点头,不再为难他,“胡杨,你背。”
还没等胡杨那个好字说出口,朱萸已经拍着胸脯豪气冲天地说:“不用!我能走!崴个脚而已,我还能健步如飞!”
舒映桐吃完手里的饼,看也不看她,走到一边收拾地上散落的箭矢。
“你愿意单脚跳着下山随意。”
她以为自己是毕方鸟?
还健步如飞,能活着滚下山就不错了。
朱萸甩了甩脚脖子,试着走了几步,除了不太好着力,走得慢了些,这疼还是可以忍受的。
让人背着下山多杀她的威风啊!
让人看见岂不是很丢人?
胡杨歪着脑袋朝聂开诚使了个眼色。
聂开诚微微点头,抱着箭矢放在地上,示意朱萸坐下来。
“我在镖局经常给人正骨,我看看你这脚踝严不严重吧。”
“行,我觉得没什么大事。”朱萸从善如流地坐在地上脱了短靴放在一边。
聂开诚蹲下身子,也没让她把袜子脱掉,伸手在她脚踝位置按了几下,附和地点点头。
“没伤着骨头,扭伤了筋,没什么大事。”
说着一把抱起箭矢,笑呵呵地拍拍胡杨的肩膀。
“胡杨,走,咱们早点下山。听说村里佐料不是很多,第一锅炖肉才是最香的。朱萸走慢点没事,大概能赶上第五锅。”
“好。”胡杨慢条斯理的把包袱皮展平对折,又一根一根地把箭矢收回箭筒。
“炖肉!”
朱萸圆眼一瞪,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望着山下的方向。
天色渐暗,等她慢吞吞下山,别人都吃饱了!
急吼吼地往胡杨背上一扑,“快快快,炖肉在等我!”
蹲在地上背对着她的胡杨没料到她居然生扑,毫无防备差点跪在地上,幸亏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手臂撑地稳住了身形。
赧然一笑无奈地摇头,“好吧。”
聂开诚动作麻利地把箭矢都装进箭筒,嘬嘬牙花子,偷偷朝他飞了个眼。
兄弟给力不!
胡杨默默竖起大拇指,轻松站起身子,回头等舒映桐过来。
“走吧。”
舒映桐嫌弃地扫了一眼朱萸那急吼吼的样子,率先往山道上走。
走出去几步若有所思地回眸望了一眼这片橡子树林。
天色渐暗。
从山头下来,舒映桐加快步伐,“我先回村。”
村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主持处理,胡杨背着朱萸下山消耗不少体力,这里离村子不远,他可以放慢速度没关系。
聂开诚察觉有道目光落在他侧脸上,一拍箭筒,“我也得赶回去看看那几个受伤的要不要正骨。”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快几步追上舒映桐。
胡杨垂下眼睛,微微扬起嘴角,放慢了脚步。
脸上的热意一直没退下来过。
背上的人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叽叽喳喳,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暖暖的呼吸从半山腰就开始喷洒在他领口了,嘴唇柔软的触感一直贴在他脖子上。
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还能把他撩拨得心猿意马么?
抬眼打量前方,第一次感觉夜幕低垂的荒野这么美,美到连一株不知名的野草都觉得旖旎。
只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没有尽头。
“姑娘回来了!”
大晒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望着从远处走来的清瘦身影,立刻躁动了起来。
脸上皆是喜气洋洋。
系着围裙的姚氏迎上去,人还未走近,爽朗的声音已经传出去了。
“姑娘回来啦,有个事我先说一下。”
“嗯,你说。”舒映桐脚步未停。
“就是那几头野猪,我做主把猪头先处理了。没什么肉,炖了让大伙都尝尝鲜。”
“行,挺好的。”
舒映桐在人群中央站定,春芽立刻搬了凳子上前。
“姑娘坐着说吧。这来回好几趟,铁打的身子都累坏了。”
“谢谢。”
舒映桐也不推辞,在凳子上坐得腰杆笔直,环视一圈众人。
“长话短说。今天去山上的人都辛苦了。天色已晚,猪肉等明天早上再另行分配,都有。”
说完把目光转向聂开诚和虎子爹,“你们把受伤的人统计出来,按轻重伤势安排休息。聂开诚一会来我房间领伤药,按轻重缓急处理。”
停顿了一下,“虎子,你查一下他们每天领粮的平均数。重伤不能干活的按三倍粮数发放。轻伤两倍。其他参与的人一倍。”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伤重者家属心里的小埋怨也消散了不少。
就去了一趟山里,受了重伤回来。虽然伤不致命,但身体遭罪,短时间也没办法做活。
有些人家只有一个壮劳力,这一躺,伤筋动骨一百天。
以前干活受伤的,姑娘医治之后会安排休息,粮照发。
如今受伤的翻了倍的发,也算有些慰藉。
没人希望自己的家人受伤。
没有参与打野猪的人以为只能尝尝猪头肉的味道,听姑娘的意思,每家都能分到!
这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舒映桐说完便不再说什么细节了,起身往房间走。
至于野猪要怎么褪毛开膛,猪肉怎么保存,姚氏自然会安排人手去做。
现在的她只想快速把主要的事处理完好好休息一晚。
春芽等聂开诚领完伤药出来,敲门进去。
“姑娘,热水已经提到洗浴棚去了。你先去沐浴,回来我给你上药。”
“行。谢谢。”
等舒映桐回来,春芽已经拿着药膏等着了。等她褪了衣裳,一边涂药膏一边笑着念叨。
“这是景公子拿给我的,说姑娘每回受这种小伤都不放在心上,让我务必按着你上药。”
“就他事多。”
“我觉得景公子挺好的,多会疼人啊。”
舒映桐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闭嘴不语。反正她也拗不过春芽,随她折腾。
“好了,都上过药了。”春芽满意地盖上药膏盖子,指指桌上,“晚饭放那边了,姑娘吃完就休息吧,我去帮我娘做活。”
“知道了。”
她不想逞强,除了中午休息了一小段时间,这具身体的体力现在彻底透支。
所有的事等明天再处理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