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傻愣愣回神,脸上一红推开胡杨,恼羞成怒举起拳头威胁地挥了两下,“我抽死你我…”
刚才脑子里一团浆糊,忘了揍他!
被人撞见这种丢脸的事,她不要面子的吗!
胡杨镇定自若的站直了身子,清咳一声,点点她的腰,示意她看还在捂眼睛的冬生。
“雪梅怎么了?”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拳头拉下,牵着她往门口走,“去看看。”
“放手啦你,不要脸!谁要你牵!”朱萸羞愤地甩开他,“怎么回事,雪梅姐在哪呢!”
“哦哦。”冬生张开手指偷看了一下,放下心来松开手指着门外,“在库房那边,被人围起来了!”
“又被围?!”朱萸的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甩甩手腕怒气冲天地往库房跑。
又是哪个吃饱撑的没事干!
“雪梅姑娘,这也太不公平了!他们有棉花领,我们为什么没有!”
“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凭啥不给俺们!”
“对!今天必须给个说法!我们也要棉花!”
“别推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那领棉花都是有规定的呀!”
库房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人头攒动,男女老少都有。
有的手里还拿着农具,手上裤腿上粘满泥巴。
群情激奋,场面闹哄哄的。
“让开,都给我让开!”朱萸大吼一声,毫不客气地大力排开众人往里面走。
几个妇人把雪梅护在身后,人多手杂,这几人都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雪梅护着背着弟弟的香草,一边高声劝说一边隔开伸过来要拉扯她的手。
朱萸一见这个场面,火气顿时直冲脑门,“谁再碰她们一下试试!”
这一声爆吼,顿时把场面镇住。众人纷纷回头,一见是朱萸,默默垂下手不敢再横。
论力气,在场没有一个人比得过她。论地位,连姚氏都没她跟姑娘亲近。
朱萸掰着手指关节,大步流星的走到几个妇人面前。粗略扫了一眼,衣裳都有不同程度的扯破,站最边上的黄三娘脸上又添了新伤。
“你先去看看孩子,怕是吓着了。”
黄三娘感激地从雪梅那把香草姐弟搂住,小声的安慰着。
朱萸走进库房,拖了两条新凳子出来,把雪梅按在凳子上坐着。
“怎么每次都是你被人欺负...你不会抽死他们是不是?闹这么凶,姚婶上哪去了?”
说到抽死,朱萸的眼神越过人群,凶巴巴地瞪了一眼牵着冬生朝她笑的胡杨。
笑笑笑,就知道笑,别以为长得好看就不用挨揍!
雪梅叹了一口气,苦着脸把扯皱的衣裙拉平。
“姑娘说秀眉山有好些油茶树,姚婶带人去摘油茶果了。说是到时候拿去榨点油给小娃子治红屁股特别管用。”
“所以这帮人就专拣你这软面团捏是吧?今天又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棉花怎么了?来个人出来说说。”
朱萸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发现来了不少汉子,随手指了个拿着铁锹的汉子。
“就你吧,不好好干活,跟一群妇人凑什么热闹!你还有点出息没!”
被点名的汉子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瞪着眼睛站出来:“别人有棉花领,我家没有,没心思干活!”
“我当是什么大事,咋了,你家没棉被?过不了冬了?”
“大伙都是在这干活的,凭啥给他们发棉花,我也没少干活!我不服!”
汉子说出这些话,闹事的众人纷纷附和,都喊着要棉花。
棉花是好东西,谁家也不富裕,白来的谁嫌多?
“不服你们找姑娘去啊,给你们胆子,你们敢去?”朱萸气笑了,“棉花也是我去买的,怎么,没一个敢闹我面前来?还不是看雪梅姐好说话?”
被说中心思的众人不敢出声了。
谁敢去姑娘面前闹?
朱萸叉着腰绕场转了一圈,“知道棉花现在多少钱一斤不?三百五十文!你们还真敢开口啊?”
把来领棉花为了保护雪梅被人抓花脸的一个妇人拉到跟前。
“她为啥能领棉花?特级贫困户!一人拉扯仨孩子,还带着个瞎眼的婆母。来的时候连两身好衣裳都没,就这还不舍得把拖油瓶都甩了。她干活比大多汉子还卖力!”
“领棉花怎么了?银子是姑娘掏的,棉花是我们来回花了一天运回来的!我们乐意给谁就给谁,你们管得着吗?”
朱萸气得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喘气。
“那我们都是这村子里的人,总不能这么不公平吧?他们没冬衣棉被过冬,能领棉花。我家也是一条棉被三个人盖啊,都是七八年的老棉花,那我们要点新棉花总可以吧?”
朱萸翻了个大白眼,“我们只给一条被子一件棉衣都没有的发棉花,其他的免谈。什么公平?你们要什么公平?我是你爹娘咋的?能让你们有地方住,有活干就不错了,要什么棉花!”
“我们不服!不然我们不干了!”
“对!不干了!”
“不干活,看你们咋办!”
朱萸皱着脸,满脸复杂地望着他们,“你们从小就这么勇敢么?来来来,谁不干的都站出来我看看。”
一小撮人昂首挺胸地站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喊的人不少,站出来的一半不到。
“哎?你们刚才不是也喊来着么?咋不站出来?”
矮个子妇人嘿嘿一乐,挤眉弄眼嗔怪地看着她:“喊喊得了,站出去干啥,真是的。”
她就是来凑个热闹,能混上就混,混不上拉倒。
好端端的得罪朱姑娘干啥,又不傻。
只有这群没来多久的不知道深浅,估摸着是一到县衙就被介绍到这里了。没挨过苦,也不知道这里的好。
朱萸摸着下巴围着这一小撮人绕了一圈,点点头。
“行吧,我们环山村庙小,装不下你们这些大佛。你们收拾收拾就滚蛋吧,谁缺你们这点劳力。你们算哪根葱,威胁起我来了。”
河道和桥都整得差不多了,已经打算明天开始给北营盖宿舍楼。
他们干不干有什么所谓?给自己盖住的地方,领着公粮,上哪还能找到这种好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给姑娘洗衣裳做饭的下人,你说让我们走就走?你多大权利啊?嘁~”
胡杨含笑的眼睛一沉,拳头紧了又紧,要不是个妇人,早就上去开打了!
“朱萸不是我的下人。至于权利,她做任何决定,我都同意。”舒映桐冷着脸站在人群后面,语气轻描淡写。
朱萸笑出两排大白牙,圆眼弯成月牙,“看吧,我说话很好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