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冬天不抱窝,等明年天暖了才能孵小鸡。到时候蛋就坏了。”
也不知道这些鸡蛋是不是受精蛋,又不是所有鸡蛋都能孵小鸡。
“啊?不能变小鸡了吗?”栓儿失望的低下头,“那…那…可是慧茹姐说那母鸡过几天就要宰了。”
他还跟月儿说趁着母鸡还没宰,赶紧让它们把蛋孵了呢,两个蛋就是两只小鸡,一人一只。
“嗯,所以你把小猪照顾好就可以了。”舒映桐并不打算干涉要不要杀鸡的问题,人家出钱买了还不让吃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没看见鸡蛋羹,倒是看见了鸡汤。
舒映桐看了一眼餐桌那一头和几个小豆丁认真吃饭的栓儿,低声问珍娘,“栓儿早上不是捡了两个鸡蛋?”
珍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说要放元宝的摇篮里孵小鸡,元宝天天躺着很暖的。我没让,他又藏起来说要等货郎来了给我换两枚针。”
这村子还没建起来,哪来的货郎。荒年人都养不活,更别说养家畜了,个个兜里没什么钱,货郎都不爱来。
南北村都在加紧建房,因为是建起来是自己要住的,所以大部分人不需要监工。
一到晚上就变得很冷,谁都希望早点把屋建起来早点住进去。
被舒映桐禁止进入工地的娃子们也没闲着,在空地上筛砂子。几个人合力抬一个,一二一二的喊着号子来回抖砂。
大块的鹅卵石捡出来堆到另一边,留着铺石子路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房子越建越高。
南村只做两层的围屋,人口不多,一户占地不小,房间也多,只要两层楼就够了。
至于下一代增加人口之后够不够住,那不是舒映桐要考虑的事。
北村建的也是两层,因为没有钢筋来扎模板灌水泥砂浆,所以还是以砖木结构为主。
楼板也是榫卯结构的木架托着木制厚楼板,因为赶进度,所以没做什么外观设计,一切从简。
北村官道两旁捡起两排连着的宿舍楼,一楼有公用大灶房,男女浴室,二楼严禁生火。
上梁仪式已经过去半个月,北村已经开始盖瓦了。
南村的围屋才刚刚建到第二层的一小半,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先把一层粉刷干净搬了家具进去先过个年再说。
进入年关,天越发冷了起来,哈一口气能看见白雾。
天上悬着太阳,江南寒冬阴冷,没人愿意待在屋里,屋里还没外头暖。
舒映桐正带着魏大福和一群工匠在秋雁家砌暖炕。
刘大娘年纪大了特别怕冷,身上穿了两层袄子也不管用,火笼整天不离手。
腰间系着一条到膝盖的厚围裙,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围裙罩着脚底下的火笼。
来看热闹的娃子嘻嘻哈哈地跑到她旁边,蹲下身子掀开围裙一角把手伸到火笼篦子上暖手。
“咱都睡了大半辈子的木板床了,这砌什么火炕还是头一回。”魏大福铲了一铁锹泥浆浇在炕面上,嘴里嘀咕,“上面睡人,底下烧火,感觉自己像块饼子。”
舒映桐哭笑不得,指挥工匠砌第二行炕道。
炕做得比较大,刘大娘也习惯和秋雁睡一床,所以他家只砌了一个炕。原先的木板床搬去了杂物间。
七八个人,半天就砌好了,只等开窗晾几天就能开始烧炕睡人了。
魏大福带着工匠们又赶着去了下一家,有老人的优先,看热闹的娃子们也一窝蜂的跟上去。
“姑娘,来,坐这晒一会太阳。”刘大娘满是皱纹的脸上老年斑又深了一些,一笑起来嘴巴瘪得厉害。
舒映桐走到门边舀了一瓢干净的水洗去手上的泥巴,甩甩水,找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一般村里人找她,不存在什么拉家常,肯定是有事要说,“请说。”
刘大娘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塞到她手里,“前两天去北村接生,人家给的。我这牙口也不行了,嚼不动。给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吃吧。”
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太阳底下,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的舒映桐,拍了拍围裙上的浮灰。
“姑娘啊,我这也没多少活头了,你和景公子也住了这么多日子,趁我还走得动,还能接生,赶紧成亲生个娃子呐?”
舒映桐剥花生的动作一顿,抽了抽嘴角,无父无母的她居然还能遇上被催婚催生....
这刘大娘是个老好人,干不了什么重活,一整个冬天也没闲着。整天烤着火笼,腿上放个笸箩,一针一线不知道纳了多少鞋底,做了多少棉鞋。
她现在脚上穿的就是她做的,样式倒是不怎么好看,关键是暖和。
也不能像对景晁一样一口回绝,只好委婉地说:“大娘,我,不急...再等等吧...”
刘大娘放下凿针,摆摆手,“我这老骨头等不了那么久啦~总想着等你生娃子,我得给你接生才放心,别人接生没那么老道。”
“我呀,时常想着姑娘和景公子生的娃子肯定漂亮。听第一声哭,给他剪脐带,给他洗三。”
她们母女俩受姑娘这么大恩情,走之前总要还一点,上路的时候才能轻松些。
舒映桐语塞,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拒绝她的好意和期盼。
忽然背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后背一暖,两条手臂箍住了她的肩膀,某人在耳边言笑晏晏的说:“对对对,刘大娘,你赶紧帮我好好劝劝她。”
“你来添什么乱!”舒映桐咬牙。
“我忙完了找你来了呀。”景韫言从她手里拿了一粒花生剥了,把花生米喂进她嘴里,“花生花生,花着生,我说得对吗,大娘?”
“是嘞~”刘大娘笑眯眯的点点头,“多俊的后生,脾气又好得不得了,大娘可是天天盼着你们成亲呐~”
“好吧,那我现在就把她带回去,好好劝她早点嫁给我花着生娃。三年抱俩,你看怎么样?”
“去吧去吧~”刘大娘笑着挥挥手。
景韫言弯起眉眼暖暖一笑,牵起舒映桐往巷子外面走。
“你现在已经可以把睁眼说瞎话连得这么炉火纯青了?”舒映桐睨了他一眼。
景韫言捏捏她的手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哄老人开心一天是一天吧。上次探过她的脉象,她...可能过不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