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只看了两眼便没再打扰他们,自家也要吃饭了。
舒映桐舀了两瓢水下锅,回到砧板前切肉干,“阿言,这村子....”
“嗯,应该是。”
他们没有明说,不过心里都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她没再开口,一切都是猜测,现下还是先把晚饭做了填饱肚子再说。
“水开了。”景韫言提醒了一句。
“来了。”
“你那是什么?”
他好奇地看她拿着一筒纸包着的东西正在撕一层透明的东西。
“挂面。”她扯下包装纸,抽出里面的面条散着下到滚水里,顺手递了一根给他。
“这是面条吗?怎么做到粗细这么均匀又是干的?”他掰了一段放进嘴里。
“机器做的。”她弯下腰把包装纸丢进灶膛,“也可以手工制作。”拿着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防止粘在一起。
“有意思,这可比干硬的饼子更适合做干粮,只要能生火煮东西。”景韫言笑着看她盖上锅盖又回去切菜的背影。
舒映桐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介绍那些速食产品。
“嗯,面可以做挂面,米可以做粉干。保持干燥可以储存一两个月。等村里种稻,可以开作坊或者以家庭形式做粉干运到外地去。”
环山村的地理环境适合种水稻,做粉干最合适。筚趣阁
不产麦子,面粉是外地运来的,做挂面会增加成本,没必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舒映桐捞起面条过了凉水。
她看了一下油罐子,白白的猪油只有一层薄底子了,她刮干净猪油炒了肉干和蒜瓣,加了一瓢水下去烧开,过了水的面条倒进去再次盖上锅盖。
在水缸底下的篮子里挑了一把苋菜,择洗干净之后撒到锅里,调了味找盆盛起来。
看着空空的油罐子,她往里装了半罐花生油。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来,舒映桐摸出一根蜡烛点上,“咱们去堂屋吃?”
“你煮了这么多,还有什么好问的?”他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招了招,“你叫春桃是吗?来,帮我们找两副碗筷。”
门外的小男娃来了好几趟了,这个小姑娘逮了他好几趟,后来两个人索性扒着门框偷偷瞧了好一阵,吸溜口水的声音时不时传过来,又可爱又好笑。
春桃牵着弟弟走进来,腼腆地冲景韫言笑笑,“我去帮你们拿碗筷。”
“你们煮的是什么呀?香香的!”
小男娃长得瘦巴巴的,五六岁的样子,脏兮兮的小脸一笑起来露出两排小白牙。
“好吃的呀,想吃吗?”景韫言扶着膝盖弯下身子逗他。
“嗯嗯!”他舔着嘴唇用力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不不不~”
“春桃~长生~你们在哪!”
“娘,我在这呢!”小长生扯着嗓子回头大吼。
妇人急急跑过来,看见自家两个娃都在灶房里,嗅了嗅飘在空气里的香味,脸上一窘,伸手扯着小长生的耳朵低斥,“不是不让你来打搅客人吗!”
春桃缩着脖子赶紧抱着碗筷往外走。
“我没有!”小长生龇牙咧嘴地抱住她的手,“是客人让我们进来的!”
“这位大嫂,确实是我们让他们进来帮忙的。”景韫言笑着接话。
妇人心里清楚得很,刚才自己跟婆婆去整理客房去了,这两个肯定是偷偷跑过来的,自己娃儿自己了解。
她不好意思的松开手,“乡里娃儿不懂规矩,别见怪哈....”
“不会,长生很可爱。”景韫言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转身端起灶台上的盆往外走。
妇人瞧了一眼,有些发愣,这一大盆....
舒映桐洗完了锅,拿起蜡烛护着火苗往外走,路过他们的时候说了一句:“长生过来。”
“哎!”他高兴地应了,拖着妇人的手跟上。
舒映桐进了堂屋稍稍打量了一圈,这房子有年头了。
门边角落里放了一些农具,墙上挂着斗笠蓑衣,墙上灯台碟子里有没有灯油。
他们一进来,从里侧过道走出来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
黑瘦的脸挂着和蔼的笑容,发髻简单地绾在脑后,一身粗布衣裤,裤脚扎紧,脚上穿着黑布鞋。
“大婶,我姓景,这是我娘子。今天多得你们收留,多谢了。”景韫言温和有礼地介绍自己和舒映桐。
“唉....莫要说那些客气话....”大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两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住我家破屋实在是委屈你们了。你们先吃,吃完让我儿媳妇领你们去客房休息。”
她瞧了一眼站在桌前咽口水的两个娃子,“春桃,长生,跟奶奶回房睡觉去。”
春桃应声牵了弟弟要走,长生扒着桌子不想走。
舒映桐盛了一碗面条铺了肉片和苋菜,放在长生面前,“吃吧。”
“不敢不敢~”妇人连连摆手,连拉带扯把小长生拖离桌面,窘迫地说:“他们都吃饱了。”
“不小心做多了,吃不完。”舒映桐淡淡地看了一眼春桃,“劳烦再拿几副碗筷。”
春桃犹豫地看着大婶,“奶奶....”
大婶重重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去拿碗筷。
活这把岁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小娘子面冷心热,哪有什么不小心,这是故意做多的。
“大婶,大嫂,请坐。”景韫言挨坐在舒映桐旁边,给她盛了一碗面。
妇人看看婆婆的脸色,见她没有异议才坐下来默默地看着小长生努力吸溜面条。
脸上难为情,心里却是高兴的。
娃儿一年到头肚子里难得进点油水,这面汤飘着油花,明显是自家油罐子不舍得吃的那点猪油。
碗里铺着满满的腊肉片,连她看着都有些馋。
春桃抱着四副碗筷进来,脸上的欢喜显而易见,她麻利地摆好了碗筷,回过头发现自己面前的空碗换成了盛好的,上面铺满肉片。
她冲舒映桐感激一笑,“谢谢夫人。”
早稻没下来,家里只能吃豆饭。
说是豆饭,吃进嘴里几乎是豆子。
她上一次吃肉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熬了猪油的油渣,也算作是肉吧。
舒映桐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看着两姐弟如出一撤地把肉翻到碗底不舍得吃的样子,突然有点想栓儿了。
景韫言无奈又宠溺看了舒映桐一眼,重新给她盛了一碗。
他的桐桐还是这么善解人意,知道那小姑娘自己盛的话必定不敢夹肉,所以把自己的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