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个个瞪着惊恐不安的眼睛盯着淡定自若各自忙活的那对年轻男女。
根本没看清那俊美公子怎么动的手,只知道他在眼前闪过去,脖子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整个人开始浑身发麻,没两下功夫就浑身没力气瘫在地上。
现在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敢张嘴骂人。
“你们想做什么?你男人是不是对我们下毒了?”躺在舒映桐背后的壮汉死命瞪着她的后背。
舒映桐有条不紊地给受伤女子伤口上药,半点不想搭理这些人。取了一圈纱布包扎伤口,淡淡地抬头,“你是不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良人。”
叶妤秋抓着手里红果子泪眼婆娑看看舒映桐,又看看蹲在树木较少空旷地堆树枝的景韫言,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约而同用狠厉眼神警告她的众人。
踌躇了一会,低下头去把脸埋在膝盖上。
她不敢说。
她脚上的伤深可见骨,走不了,最后还是会被送回村里的。
“想不想走,我的马车在山坡那边,准备去繁陵城。”
清清冷冷的声音听在叶妤秋耳里让她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猛地抬起头,几欲脱口而出的想字在嘴里转了几圈,又绝望地低下头摇了摇。
“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她盯着自己缠了纱布的脚,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哽咽的声音带着绝望,还有一些难堪。
舒映桐绑好结,随意坐在地上看着这个无助的小娘子。
虽然没正面回答,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是无家可归,是有家不能回。
她啧了一声,回头望着点燃火堆往上盖新鲜树枝,然后往上面倒东西的景韫言。
浓烟腾腾往上升,聚而不散,直冲云霄,本该黄白的烟里夹杂着突兀的红色。
看了两眼烟雾,总算明白他神神秘秘挂在车盖下,又不让她碰的那个皮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燃烧湿柴草是可以产生浓烟,但是飞不高就散了。
想达到这种一股脑往天上冲的烟雾,必须往里加易燃油脂燃料和动物干粪....
难怪不让她碰,怕她嫌脏。
几里外。
坐在屋檐下吹着山风乘凉学刺绣的罗大娘被旁边学打络子的小姑娘抓了袖子轻轻摇了摇,“奶奶,你快瞧,那边山头是不是起火了呀?”
罗大娘眉头紧锁,一阵一线绣着另一只像荷包蛋的老虎眼睛,不耐烦地嘟囔,“关老娘啥事,又不烧我家山头,操那闲心干啥。”
“奶奶,为什么那烟是红色的?”cascoo.net
“嘶~哎哟~”罗大娘连忙把手指塞进嘴里,猛地站起身,眯起眼睛往远处眺望,绣绷子一丢,撒腿就往前面跑。
“二黑,二黑啊~”她扯着嗓子边喊边跑,冲到前面茶棚躺椅边用力拍了一把罗敬的肩膀,“别睡了,有人点赤烟!是不是景小子点的!”
“赤烟?!”罗敬噌地一下跳起来,拔腿就往外冲,“哪里点赤烟?!”
“西北方向五里!”罗大娘一边喊一边追出去。
两母子一吼,茶棚歇晌的伙计全都起身跟着往外跑。
“那方向就去繁陵城的!洛铮,牵两匹马!”罗敬爆吼一声,冲到灶房一把推开橱柜,加厚的墙上有个暗柜,帘子一掀,一排闪着寒光的兵器静静靠在挂架上。
他取了双斧,又拿了一把红缨长枪,转身往外跑。
跑出茶棚,两匹喷着粗气暴躁甩鬃毛的黑色骏马已经装上了马鞍。
“接着!”罗敬扬手一抛,红缨枪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一只结实有力的却很白皙的手接住了它。
罗敬把双斧往腰间一插,翻身上马,“娘,这边你先看着,我去瞧瞧景兄那边什么情况!”
“去吧去吧,准是遇上啥难事了,不然也不至于点咱们的赤烟。你们两个自己当心点啊!”罗大娘大手一挥,催他们赶紧走。
“干娘,放心吧,我们走啦~”一手抓缰绳一手握红缨枪的络腮胡男子笑嘻嘻地朝罗大娘扬扬手上的长枪,“驾!”一夹马腹部,骏马撒开蹄子往前狂奔。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在山路上飞奔,罗敬回头大喊:“十七不在,我一个人去又怕不够,你那腿能行吧?”
“大哥小瞧谁呢!又不是阴雨天,行得很!”洛铮提着枪拍了一下马臀,“雪聪,给我超过你家那口子!驾!”
罗敬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是很久没打架馋的吧!”
两人顶着烈日循着赤烟方向策马狂奔,见到悠哉悠哉站那仰着头啃山壁野花的云影不约而同眼角抽搐。
不是十万火急么,赤烟都点上了,结果人不在,马还挺悠闲?
两人下马,放心地丢开缰绳,提着兵器往山坡后走。
看见蹲在空地托着下巴冲他们笑的景韫言,握着兵器的手紧了不少。
真想冲过去砍死他!
“你这是溜我们兄弟玩,博你们夫妻俩一笑是吗!”罗敬拎着双斧怒气腾腾往上冲,“早知道不来了!”
瞟了一眼不远处躺了一地的人,翻了个大白眼,“就这么几个农户,我还以为什么顶级杀手把你们难住了呢!”
“真的有事找你嘛~”景韫言笑嘻嘻地接住砍到头顶的双斧,“你也知道我赶着去繁陵城,为点小事去一趟县衙耽误正事,所以点了赤烟请你过来帮个忙。”
“哼,那几个人怎么惹你了?”罗敬没好气地收了双斧,冲那边的人扬扬下巴。
“倒也不算惹我。”景韫言闲庭信步领着他们往林子里走,“我家桐桐捡了个受伤的小妇人,但是她的情况有点复杂,她是被人拐卖到这里给人做媳妇的。”
罗敬抽抽嘴角,“啧,你让我处理这事?”
他们风云寨弟兄以前干的就是杀人越货抢钱抢女人的营生,他是没那方面心思,但也没阻止弟兄们。
只立了一条规矩,抢来的女人也是人,不能当牲口,是谁抢的就跟谁。
那些抢到寨子里的女人有的因为丢了清白自尽,有的在床上伺候人的时候反手就把人弄死弄残,也有性子绵软慢慢归顺的。
什么样的都有,什么幺蛾子没见过?
现在让他来管这起子闲事?
景韫言指指叶妤秋,“唔,我怀疑他们村不止这一个被拐的,你去端了他们,把人都解救出来也算换官府一点人情,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