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直走后,兮谨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没过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杂乱的声音。
苏苏急忙跑去开门,门外孙家人惨白着脸,一脸痛苦地朝着兮谨跑了过来。
“谨姐姐,我还是去迟了。”顾直自责地说道。
兮谨赶紧上前,最先探了孙大宝的脉:“晚膳用了多久?”
“不久,约莫半炷香时间。”孙大宝急切地道,“幸好孩子们闹腾不肯吃饭,才躲过了一劫。”
“苏苏,去拿盆子来。”兮谨说着,扶了孙家几人坐了下来,设法给他们催吐。
待几人将腹中食物吐了个干净,兮谨又熬了祛毒的汤药给他们服下:“幸好吃下去的时间还短,才不至于丧命。”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恨我们,非要致我们于死地。”孙大宝恨恨地捏着拳头,脸上却因为痛苦而冷汗直流。
“你应该感谢谨姐姐有先见之明,及时发现了问题,否则今晚你们一家就真的要死绝了。”顾直在一旁说道。
“顾直,不要说了。”兮谨抬手阻止了顾直的话,问他,“可在井中查到了毒素?”
“确在井中。”顾直沉痛道。
兮谨转头对孙大宝道:“既然知道了毒源,你们就不要再用井水了,若要用水可到我家来取。”
兮谨先前在旧居时,便有一口井,兮谨深感井水的便利,就在新居也打了一口井,他们家的用水便都来源于此。
“慕大夫。”孙大宝拉了妻子,一道给兮谨跪了下来,“慕大夫,您就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孙大宝的命就是您的。”
“不必如此,这本就是我医者本分。”兮谨示意顾直和苏苏将孙大宝夫妇扶了起来。
又叮嘱道:“虽然我已给你们祛毒,但是这毒的毒性究竟如何还未可知,你们一定要坚持服药,每隔一日到我这里复查。”
“好,我们都听您的。”孙大宝朝兮谨鞠了一躬,扶着妻子回了家。
“顾直,今日衙役调查的时候,左邻右舍当真没有可疑?”兮谨到现在都还没查出孙家人究竟所中何毒,多少有些不安。
“并没有,孙家人为人和善,左邻右舍都很和谐,是以没有作案的动机。”顾直回答道。
兮谨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谨姐姐,明日见。”顾直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兮谨回了书房,从架子上拿了一个锦盒,对苏苏道:“明日范举和赵巧娘大婚,你替我把这个送去。”
“谨姐姐你不去吗?”苏苏疑惑地问道。
兮谨摇了摇头,赵巧娘大婚她去多少有些膈应,更何况孙大宝一家的所中之毒还未查清,她寝食难安。
明日还是去千金坊好好研究一番才是正事。
第二日一早,兮谨刚刚用完早膳,正打算出门去千金坊,却发现门口停了一辆精贵高大的马车,上面挂着“丁”字灯笼。
兮谨愣神间,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中年男人,男人身材高大,眉目威严,余光一扫,便让人觉得心惊。
兮谨识得此人,他正是崖州最大的官刺史丁大人。
刺史大人下了马车后,伸手掀开帘子,扶了身着华贵棕色襦裙的刺史夫人下车。
兮谨心中一阵打鼓,忙放下药箱,跪地叩首:“民妇见过刺史大人,刺史夫人,两位万安。”
“嗯。”丁刺史应了一声,却没有喊她起来,只扫视了一眼面前的房子,“你和谢洛倒是有些本事。”
“多谢刺史大人夸赞。”兮谨心中惴惴不安,不明白刺史大人夫妇究竟为何而来?
“起来吧。”刺史夫人上前扶起兮谨,眉眼含笑地问,“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两位里面请。”兮谨连忙站起身,弯腰将刺史夫妇迎了进去。
苏苏看到丁刺史进屋,眼神瞬间一冷,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
兮谨连忙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乱动。
尽管千机门势力庞大,可这里毕竟是崖州,丁刺史才是这里权力最大的人,更何况谢洛还在他手下。
苏苏点头退下,没过片刻,就端了茶水上来。
丁刺史打量了一眼苏苏,问站在下首的兮谨:“这是谢府出来的丫鬟?”
兮谨摇了摇头:“夫君是流犯,我们怎敢蓄养奴仆,这姑娘是我和夫君在镇上收留的孤女。”
兮谨话音刚落,丁刺史将刚刚端起的茶杯重重放下:“这崖州哪怕是只苍蝇都是有名有册的,你确定她是个孤女吗?”
兮谨连忙跪在地上:“民妇不敢胡言,此女就是镇上捡来的,我们捡到她的时候她脑部受了伤,失了记忆,所以才暂留在身边。”
兮谨也是经常出入皇宫之人,不可能被丁刺史三两句话就诈得露了馅。
即便这崖州真是人人在册,苏苏先前在成衣铺一定也是有入册的,她只消说她失忆了,后面的事也就有据可依了。
“小人确实是谨姐姐收留在这的,请刺史大人明察。”苏苏依着兮谨的话说道。
“你小心吓到谢洛媳妇儿。”刺史夫人拍了拍丁刺史的手背,上前扶起了兮谨,“他就是大嗓门惯了,你不要介意。”
“夫人言重了。”兮谨扶了刺史夫人上座,素手替她添了茶水,“夫人请喝茶。”
“你倒是心善。”刺史大人打量了兮谨一眼,见她神色淡定,确实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刺史夫人睨了丁刺史一眼,温和地拉过兮谨的手:“谢洛媳妇儿,你这茶水倒是真不错,水也不像是寻常的水。”
“是山泉水,夫君出征前,与我一同去山上接来的,菊花也是自己摘来晒的,所以喝上去会更清甜些。”
“难怪了,我说怎么这般与众不同。”刺史夫人抬眸打量着兮谨,语带深意地说着。
“夫人若是喜欢,等会儿带些回去。”兮谨微笑回应。
“那我就不同你客气了。”
“人家这是在赶我们走呢。”丁刺史是个粗人,喝着茶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民妇不敢。”虽然兮谨内心确实希望他们快些走,嘴上却还是恭敬着,“只是不知二位今日来所为何事?”
“你可知我们和顾子远的关系?”丁刺史坐在上位,居高临下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