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谨听闻皇上驾崩,立刻就想到了谢洛。
尽管他们父子并无多少感情,可那毕竟是谢洛的生身父亲。
不知谢洛如今一个人在府中,是否会伤心难过?
哪怕抛开谢洛的原因不说,皇上驾崩,接下来城门将关闭七日。
她若是不趁今晚进城,只怕就得再等上七日了。
兮谨焦急地在客房内踱步,想着进城的办法。
贿赂银两自然是不成的,若是被当作细作同党抓起来就不好了。
除了银钱,那就只有权势了,兮谨想了很多身边的人,尽管她认识很多京中贵人,可如今身上却没有一样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兮谨翻找着随身的包裹,突然看到临回京前,安哥儿塞进她包裹的一块龙纹玉佩。
玉佩是那日在鱼青山上遇见皇上时,皇上赠给安哥儿的。
临别之际,安哥儿却非要将那玉佩送给她,没想到这会儿倒是帮了她大忙。
“卫连舟,可有打听清楚守城的是何人?”
“回夫人,听闻守城的是个姓齐的,叫齐石章。”卫连舟回禀道。
“齐石章?可是齐国公的孙子齐石章?”
守城官虽不过是从六品的小官,可事关城防安全,大多出自京中权贵之家。
兮谨印象中,京中姓齐的,只有齐国公一门,齐国公非世袭的侯爵之位,而是凭借着在战场上杀敌换来的功勋。
“夫人没有猜错,齐石章正是齐国公庶出二房的孙子。”卫连舟疑惑地望向兮谨,“夫人可是有何吩咐?”
兮谨点了点头,将玉佩交给卫连舟:“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找齐石章,看是否能通融一二。”
玉佩是一块白玉九龙佩,玉佩双面各高浮雕四条龙,中间圆孔的地方亦雕刻着一条龙,身缠于其中。
这样玉佩寻常人不敢仿造,齐石章既是齐国公的孙子,想来定能认出此玉佩来。
果如兮谨所预料一般,卫连舟拿着玉佩出门没多久,就带回了好消息:“夫人,齐大人有令,准允我们漏夜进城。”
“太好了。”兮谨立刻拿上了行李,坐上了马车,往城门方向赶去。
齐石章知道兮谨手上有皇上御赐的龙纹玉佩,便亲自守在了城门口:“谢夫人!”
兮谨略带紧张地掀开马车帘,看向面前端然而立的齐石章:“齐大人,有劳了!”
齐石章和谢洛差不多的年纪,生得俊朗周正,周身带着世家子弟的高贵之气。
此刻他穿着一袭黑色绣云纹的袍服,眉眼如墨,凝望着慕兮谨,许久才回道:“谢夫人客气了!”
兮谨有些尴尬,若非今日急于进城,他定不会愿同齐石章有所牵扯。
当初上官讳被流放之后,京中求娶慕兮谨之人不在少数,而齐石章就是其中之一。
同旁的求娶人不同,齐石章其实早在幼时,就对兮谨有了好感,只是后来兜兜转转也终不能如愿。
“齐大人,一点点心意,还望您莫要嫌弃。”兮谨示意一旁的卫连舟递上了一个荷包。
齐石章抬剑格挡开去,眸色幽深了几分:“慕兮谨,如今不是进城的好时候,你不妨再考虑考虑。”
“多谢齐大人,我心意已决,誓与夫君共进退!”兮谨眸光坚定地看向齐石章,“今日齐大人的恩情,兮谨来日定和夫君一同上门致谢。”
齐石章默了默,没再阻止:“慕兮谨,多保重!”
齐石章抬了抬手,命令一旁的士兵打开了城门,放兮谨入了城。
一旁的副将看了齐石章一眼:“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让我们的齐大人失了魂?”
齐石章收回来恋恋不舍的目光,低沉道:“求而不得之人!”
此时,谢府,小厮阿福端了托盘进了谢洛的书房:“家主,时候不早了,吃些东西吧。”
“放着吧!”谢洛头也不抬,处理着手中的事情。
皇上驾崩是预料之中的事,他其实并没有时间去想太多父子亲情的事情。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影响的并不只有宫里的贵人们,如他这般,想在这乱世中安生立命的,少不得要奔波劳碌。
阿福看家主埋首操劳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夫人不在府中,家主整个人看上去冷了几分。
谢洛忙碌完手头的事,搁下了手中的狼毫,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的画像。
那是上次谨儿生辰时,他给她画的画像,画中女子神色柔和,眉眼如画,一双如星星般清透明亮的双眸流露着脉脉情意。
他唯恐自己弄坏了这画像,所以特意亲手装裱了一番。
这会儿,他看着窗外月色,按着时间推算,此刻谨儿他们应该已经到明州了吧。
能够将重要的人都平安送出京,他方才能无所顾忌地去做他要做的事。
这时,窗外进来一个黑衣人,恭敬垂首跪在谢洛面前:“主上,有何吩咐?”
谢洛将手中信封交到那人手上:“送到平王府上,莫要让人发现。”
“属下遵命。”黑衣人无声退下。
谢洛在书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膳食,味同嚼蜡般吃了起来。
他其实并没什么胃口,可是一想到若是谨儿在身边,定会催着他好好吃饭。
他才多吃一些,只有吃饱了,才有精力去做更多的事情。
“家主,家主……”阿福匆匆忙忙地推门跑了进来,“家主,夫人回来了。”
“夫人?”谢洛惊得站起身,看到门口走来一个熟悉的倩影。
“夫君……”兮谨跨进门内,快步跑上前,抱住了日夜思念的人。
明明才几日不见,可兮谨却仿佛觉得过去了许久。
她匆匆赶回来,看到谢洛好好站在自己面前,方才觉得放松了许多。
“谨儿。”谢洛上前,扶住了兮谨的肩膀,“你怎么回来了,信里不是都同你说了吗?”
“我……”兮谨站在那里,感受着谢洛熟悉的气息,眼前一暗,整个人晕了过去……
“快,快去请魏大夫。”谢洛抱起兮谨,快步朝着玉露苑跑去。
阿福并没能请来魏云亭,皇上驾崩,魏云亭和魏老都还留在宫里。
来的是魏氏医馆的大夫,医术也不差。
他仔细地把了兮谨的脉:“姑爷放心,小姐并没什么事,只是太过疲惫加之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晕过去,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魏氏医馆的人总习惯称兮谨为小姐,谢洛便是他们魏氏医馆的姑爷。
“有劳了。”谢洛嘱阿福送了大夫出门,又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东西备着。
兮谨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兮谨疲惫地睁开眼,看到正坐在自己床头的谢洛,哽咽着嗓子说不出话。
谢洛立刻上前扶起了她:“谨儿,要不要喝点水?”
兮谨红着眼眶,顺势抱住了谢洛:“夫君,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