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酒脚步一顿,须臾之间就做出了决定,转头就往另一条路上走。
管他是谁,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还正好被自己碰上,多半没什么好事。
谁爱过去谁过去,她换一条路走。
假山后卖力的用咳嗽吸引谢辞酒过来的翼王等了好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停下,他眼睛一亮,又咳了起来:“咳咳咳——”
谢辞酒头也不回的原路返回。
翼王:“咳咳咳!”
谢辞酒大步往前走。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翼王终于懵了,他从假山后探出头来,看到的就是个清瘦而决绝的背影。
翼王:“……”
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先来看看假山后的情况吗?她怎么还走了?
眼看着人再拐个弯就要没影了,翼王无奈,连忙喊了一声:“郡主留步!”
好在这里没人,他这一嗓子也没引起谁的注意,倒是一开口灌了一肚子冷风,把自己呛得够呛,咳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要厥过去。
谢辞酒这回没法装没听到了,她转过身,伞沿在空中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
翼王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扶着假山石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即使如此还是没能制止一个劲下滑的身子。
谢辞酒:“……”
怎么会是他?
她皱了皱眉,刚想上前,燕知回拉了下她的手,伏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心有诈。”
“嗯,我知道。”谢辞酒点点头,没有靠近,在翼王身前三步远的位置停下了,“翼王怎么会在这里?你身子不舒服吗?我叫人去给你传太医?”
翼王:“……”
你这话我没法接。
他又咳了两声,急促大口的呼吸,好不容易顺了气,贴着假山石爬了起来。
全程谢辞酒都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翼王无奈的苦笑:“郡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谢辞酒眸光骤然一寒:“王爷此言何意?”
他这话分明意有所指,可翼王不是个病弱王爷吗?他话中指的又是什么?
翼王见她戒备的模样,摇摇头:“郡主如此警惕是好事,本王来此,也只是想提醒郡主。”
“哦?”谢辞酒狐疑的看着他。
翼王的脸色在月光下越发苍白,甚至隐隐的带了一点青色,这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和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联系起来,所以谢辞酒虽然戒备,但没有特别忌惮他。
翼王捂着自己的心口说:“京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有机会,郡主还是离开这里吧,那些人你斗不过,待开年了,你怕是脱身更麻烦,回到北境,你还有一线生机。”
谢辞酒这下是真的确定他知道些什么,“你——”
她正欲追问,翼王忽然抬起手,“莫问,本王言尽于此,其余的郡主自己定夺吧,告辞。”
说完他转身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般果断,反倒是让谢辞酒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心里涌起了浓重的不安。
燕知回捏了捏她的手心,“回去再说。”
“嗯。”
谢辞酒压下心里的感觉,撑着伞踩着薄薄的雪出了宫。
……
回到王府,银霜和红雪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房间里地龙烧的极旺,温暖的仿佛回到了春意正浓的四月初。
“郡主,要吃点东西吗?”银霜迎上来帮谢辞酒摘了大氅。
谢辞酒摇摇头:“我在宫宴上吃过了,你们呢?”
“陆叔在府里摆了桌,奴婢们都吃过了,江路少将军喝多了,已经回房睡下。”
谢辞酒点点头:“你们也下去歇着吧,不用伺候我。”
“是。”
银霜和红雪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轻声出了门。
“红雪,你说郡主是不是想起王爷和王妃了啊?感觉她不是很开心。”
“能开心吗?”红雪叹了口气,周围尽是爆竹声,她说话怕银霜听不到,又不敢喊,怕谢辞酒听到,只能揪着银霜的耳朵在她耳边说:“大过节的,人家一家团聚,郡主只剩她自己了,怎么可能高兴?”
“这万民同乐的日子,谁知道她心里的苦呢?”
红雪说完回头看了眼谢辞酒卧房的方向,拉着银霜离开了。
不过她们属实是担心的有点多了,有燕知回在,根本不会给她伤神的时间。
谢辞酒沐浴回来之后,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屋内走,却见燕知回就坐在床边,曲起一条腿,手肘撑在上面,手支着下巴在发呆。
他没穿鞋袜,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和玉一般细腻的脚。
在昏黄的烛火照映下,更添几分朦胧的美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辞酒的视线,燕知回缓缓抬眸,冲她弯了弯唇,还伸手招了招:“站在门口发什么呆?过来。”
谢辞酒反手关好房门,走了过去。
在靠近床边的时候,燕知回伸手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谢辞酒眨了眨眼,没有挣扎,就这么坐在他的身边,燕知回看着她手上的帕子,又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还湿着就跑出来,不怕着凉?”
“还是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我?”
燕知回笑着抽走谢辞酒手里的帕子,谢辞酒瞪他一眼:“你能有一天要点脸吗?”
“怕是不能。”燕知回低低的笑了起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双腿放平拍了拍,“来,躺这儿,我帮你擦头发。”
谢辞酒看了看他包裹在绸布下又长又直的腿,沉默片刻,起身横躺在床上,头刚好枕在燕知回的大腿上。
燕知回把她的头发全都捋到手中,再用帕子包住细细的擦拭起来。
谢辞酒仰头看着他:“你说翼王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
燕知回神情专注的说:“他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连群臣都快忘了皇上还有这么个儿子,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嗯?”谢辞酒挑了下眉。
燕知回勾唇:“哪有人能把自己活的像死了一样?要么是真的太没用,要么是刻意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谢辞酒把这四个字又念了一遍:“那他提醒我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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